和桃鸢所想的状况实在是相差甚远……
她入宫十几日, 莫说是亲自面见到皇帝,就算是皇帝的影子都没挨得上。
送她来此的胡瑞大人只是叫她稍安勿躁, 她只好整日在侍龙司卫所当差。才过了没几日, 桃鸢便发现那些被外界传言得神乎其神的侍龙司们都不过只是一些故弄玄虚的草包罢了,若真比起来, 只怕他们连年少安那个半吊子都比不过。
大批的幼婴随着马队进入辽昌, 被安置在皇宫东面的国师府中,桃鸢失落之余也曾三番四次地想要闯进那国师府中去一探究竟,但是却总是被那府外的一道阵法阻挡在门外, 实在难以入内。
稍有安慰的是胡大人常来探望她,并且有时允她出宫休息。
桃鸢便等到晚上到贺府上去找贺铭宣。
但是她却没能够寻到他, 就连常常会见到的漓儿姑娘的面都见不到,贺府个中下人对她恭恭敬敬的,可支支吾吾, 也说不出来贺铭宣的下落。
往日热闹的辽昌夜市也寥落了不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当她走在月下之时, 已经看不见河边嫩柳花灯, 也看不见热气腾腾的花卷馒头, 更看不见那些熟悉的面孔,徒余静谧的空气透过聒噪的蝉鸣,落下了树梢。
辽昌的夜市消失了。
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预兆,好似一场美妙的梦幻。
桃鸢的心中空落落的。
只有她贴身放着的那只锦盒还在提醒她, 这一切绝对都不是梦境。
她站在街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入了宫,成为了人人羡慕的侍龙司,但是却不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结束一切悲剧的源头,这又有什么用呢?
她丢了年少安……虽然知道胡大人应该对他不错,但是她还是还想再见一见自己那个有些蠢笨的徒弟。不知他和他的胡漓姑娘有没有终成眷属。
还有就是……
贺铭宣不见了。
她都不知道原来见不到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是这样的难过。
“你就究竟去了何处……”女子喃喃自语着,轻声『吟』着那个人的姓名,就好像他在下一个瞬间就能够忽然出现。
仿佛又回到了她刚刚离开家乡的那时。
孤身一人……
真是讽刺,当人习惯了有人陪伴的时候,再重回孤寂,就是这般的痛苦。
“唉……”女子叹着气,又握了握拳。
在这里自怨自艾又有何意益?难道没有了贺公子,就不能成为真正的除妖师了么?她还是不会放弃。
哪怕只有一个人,她也一样能够把这条道路走到底!
可是,桃鸢日后才终于发现,人心才是这世界上最叵测的事物。
她在宫中但凡想要了解什么人的动向,便必须要贿赂那些有门道的人。没过多久,她就把能变卖的物品都卖了个精光,换来的钱财一个字儿都不少地落在了那些太监和宫女的手中。
除了贺铭宣送予她的那些。
桃鸢知道那些东西若是也变卖出去,定然能换得现在百倍的银两,但是她就是无法做出这种事。
如果这样做了,就像是背叛了对方一般。
靠着一点一点的艰辛前进,桃鸢或多或少地也通晓了宫中的诸多秘闻。比如,皇上似乎在宫中秘密修建了一座祭坛,不知要做何用。
旁人也许都不知晓,但是桃鸢却是明白的。
从天下各处网罗来的婴孩只怕都是要用在祭坛之上作为祭品,可是此等邪法伤天害理,定然是妖物蛊『惑』皇帝,利用他的权力为自己谋利,从而祭炼自己的妖体,想要通过这等方式更近一步。
她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桃鸢在宫中埋了不少降妖之物,布下了她从贺铭宣那里学来的法阵,暗等良机……
很快,这个机会就到来了。
胡瑞大人入宫告知桃鸢,今夜皇帝将会召见国师议事,到时候他也会去见皇上,他可以带上桃鸢一同前去。
桃鸢没有犹豫,立马答应下来。
胡瑞嘱咐她布置万全,此行定然凶多吉少。
桃鸢没料想到原本她以为非常胆怯的胡大人居然也能够有这样的胆量,她道:“胡大人义气肝胆,我定然铭记于心。”
胡瑞道:“若是这世间没有我等,又不知多少人会枉送黄泉……”
她却不知,这一去的确是凶多吉少,然而同胡瑞口中所道的却是天壤之别。
……
入了夜的皇宫,掌灯宫女将夜琉璃点亮,各处仍旧是金碧辉煌,但是美丽光辉的外表之下所掩藏着的是什么,大概也只有它的主人才能知晓了。
宫殿仍旧是那一所宫殿。
没有多余的兵卫看守,沉寂的立在那里,笼罩着黑夜。
锦衣男子步履闲散,踏入门前,他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名绝世美女。
“漓儿,你有什么话要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