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炙的光亮旋即黯淡下去,四面的虚空磷光浮动,明灭不定,只有一条弯曲的脊柱宛如拱桥一般,骨刺中间绑着两个乌发披拂的女郎,螓首低垂,显得有些憔悴。不消说就是羁押在此的尹疏桐和游昙花。
两女听到动静,不由抬起来头查看。
晏轻舞降落到上首的骨刺上,笑吟吟地道:“我最近琐事缠身,今天若非钦之提起,差点忘了你俩。两位在这里还习惯吧,要不要我放你们出去呀?”
游昙花让她的金绦灵蛇咬了一口,余毒未消,尹疏桐用精血喂养了一棵莺粟花树提升花树,若是得不到花树的给养,便会变得焦渴欲死。九头壶中环境恶劣也还罢了,两女修为精强,比起晏轻舞只强不弱,对五行八卦之力尚能抵受,但是体内的毒素却消减了她们的意志,简直是度日如年。
两女和晏轻舞接触不深,也知她诡计多端,绝不会轻易放她俩出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九龙壶为何会在你手上?”
游昙花心知这回想活着出去比登天还难,她多年来一直查访九龙壶,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种情景下得遇,疑心她和天禽上人有什么关联。
晏轻舞莫测高深的笑了笑,眨巴着眼眸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
游昙花恨得牙痒痒地,如果她有力气动手早就扑上来咬人了。
“尹谷主,你可有话说?”晏轻舞不再理她,将注意转到尹疏桐身上。
尹疏桐能将古长鸿赶出天禽苑,可见她不但修为高强,心智也非常人可及。
“晏姑娘,你我本没有深仇大恨,我潜入竹楼纯是为了寻回宝镜,还望你看在再思的面上,放我一马。”
晏轻舞笑道:“不错,往常咱们并没有什么难解的怨仇,但这回谷主在壶中吃了不少苦头,那可就难说了。”
“姑娘不必多心。”尹疏桐忙道:“这都是我技不如人,咎由自取,没什么好怨恨的。”
晏轻舞自不会轻易信了她,相比之下,游昙花咬牙切齿的倒没那么可怕,尹疏桐越是委曲求全,将来就越是危险。
“明公子,咱们相识一场,你就不能帮我求求情吗?”
尹疏桐用莺粟花树行功已久,已经到了不可或缺的地步,时间一长,轻则功力减退,重则有魂消魄散的危机。再者她活得逍遥自在,实在不愿在这种鬼地方呆下去。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算起来她跟明钦本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明钦落到她手中的时候,总算没有很吃苦头。一来尹疏桐有收为己用的心思,二来明钦的神游镜玄虚莫测,连她也奈何不得。
明钦轻哼道:“其实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若不找来送死,我和师姐犯不上和你为难。我们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能放你,就能杀你。看在杨大小姐的面上,自然要留你一条性命。但你打伤了我师姐,想出去总得有点补偿吧。”
这话尹疏桐自然不能心服,可她‘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强笑道:“这是应该的,不知两位要多少补偿?”
晏轻舞伸手在她腰肢上摸了半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灵气袋,“咒语是什么?”
尹疏桐脸色微变,她的法宝、灵药都放在灵气袋中,对修道者来说可比仙钞有用多了。为了保险起见,灵气袋一般都会设几道咒语,由于灵气袋本身就是价值不菲的物事,如果不想杀鸡取卵,就需要使用咒语打开。
咒语一般都是无意义地,不相连缀的符号,这样在记忆上虽有一定的难度,好处是不容易被人窃取。法宝中用到咒语的地方很多,所以修行者往往会在不同的灵器中设置相同的咒语。
尹疏桐迟疑了一下,念出一串符号,耳听的啪嗒一响,灵气袋应声而开。
晏轻舞若要取出灵气袋中的东西,就算尹疏桐不肯道出咒语,也无济于事,最多就是毁掉这个革袋罢了。尹疏桐是个聪明人,干脆老老实实的交待了出来。
尹疏桐有一件厉害法宝,就是那面金丝罗网,晏轻舞翻看了半晌,找到一块四四方方的金丝手帕。
法宝的使用有祭和咒两种方法,祭是用神念驱动,咒是用咒语驱动,一般来说,祭要比咒品次高一些,意念的速度要比法咒来得迅捷,斗战之时千钧一发,有时候念咒的功夫说不定已经人头落地了。
祭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血祭,一种是认主,世间宝物,惟有德者居之。有一些法宝具有灵识,能自己寻找宿主,但也并不都是终身性质的,像凡间夫妻一样,中道仳离的也不少。
可见法宝认主完全是两情相悦的问题,如果哪一天宿主不符合法宝的道德要求了,法宝就会自行化去。‘张公两龙剑,神物合有时’,神物都讲究因缘聚散,丝毫勉强不得。
血祭就是精血喂养,世间有千里马,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许多法宝就需要吸食宿主的精血发挥作用。《阅微草堂笔记》记载了一种鳖宝,是鳖精的元婴,将其缝到手臂中,能观察到地下的矿脉,这种鳖宝就需要吸食精血。如果是凡人的话,用不了几年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