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合色的繁复宫装有三层,还好料子很清透,才没有闷热的感觉。尤其是最外层,就是一层薄薄的纱,穿上,竟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今天怎么不是大红色了?”竹意看着身上的蜜合色也不喜欢,但比那天穿的火红颜色还是低调了许多。
小桃急忙回道:“今日公主大婚,皇后也会观礼。皇后的礼服是大*****妃就要穿的浅淡一点。”
“哦,原来如此。”竹意了然一声,还以为南宫凌又不喜欢红色,喜欢这种黄不黄红不红的颜色了。
两个丫头倒也是心灵手巧的。时候不大,就将竹意装点完毕。
三层的宫装穿在身上丝毫不显臃肿。领子襟口三层重叠,露出脖子和一截完美锁骨。胸口下方用软轻罗覆的紧紧的,勾勒出完美的胸形,越发显得身姿修长。裙摆逶迤在地三尺,每走一步都翩翩欲仙。头发拢起梳理成妇人鬓,只在耳侧留下两缕细碎的流苏显得灵动。发髻正中,插着一支红翡玉石榴花,两侧各是一支金雕镂空飞凤步摇簪,若头轻轻摆动,步摇便‘叮叮’作响。
装点完毕,两婢女甚至都不敢直视太子妃。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此话一点不假。
平时太子妃总是一身低调素淡的青绿色衣裙,头发随便一挽,没有半点脂粉已经倾国倾城了。而现在,窈窕身姿,华美宫装,眼不描而魅,唇不点而朱,粉面桃腮,绝美面容,就好像误落人间的花仙,只看那么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太子妃请移驾。”小桃躬身说道,头都快垂到胸前了。。
“嗯,你们先出去,本宫要拿点东西。”竹意声音不高不低,眼帘斜睨四十五度,姿容华贵,太子妃的气场一瞬间迸发出去。
“是。”小桃和另一婢女小声应着,出门,并顺手把门带上。
屋里就竹意自己,才伸手抚胸,长呼出几口气。伸手揉揉眼角,今天眼皮从一早上就跳,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但是能发生什么事呢?
以前老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是现在是两个眼皮一起跳,都特么快把眼角跳抽了,到底是要来横财,还是要来大灾啊。
竹意烦躁的伸手去抓头,正好抓到发髻上的飞凤步摇簪上,凤嘴刺得手心针扎的一下疼,很快,手心就出来一个小血豆豆。
得,看来今天眼皮跳是祸事。这还没出门,就先给个眼罩看看。
竹意看着手心的血豆豆,烦躁的心绪反而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是祸事,必要的准备还是要的。
打开自己的私密小包袱,慧通法师给的佛珠,早用结实的绳结穿好,现在戴手腕上图个心安。娘亲的飞镖也揣上,心里踏实。公孙木子的药丸子也带上,以备不时只需。算了,整个荷包都带身上好了。万一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深呼吸一口气,竹意开门走出房间。好像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谨慎过。
“翠儿,莲儿,你们今天在家好生看家。我看这几天天气炎热,有几颗桃枝都蔫了,你们要好好打理。”竹意出门叮嘱自己的丫头。
“是,小姐你就放心的去参加公主的婚礼吧。我们在家一定把家照看的好好的。”翠儿笑嘻嘻的说着,眼睛却不忘上下看她的小姐,啧啧,真是倾国之姿啊。自己要是有小姐一半的容貌,睡觉都会乐醒的吧。
相比翠儿的兴奋,莲儿却狠狠低着头,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两只小手偷偷绞着自己的衣角,似乎很纠结的样子。
“莲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竹意看了一眼莲儿,过来伸手摸摸她的头,随即回头对翠儿说道:“翠儿,今天莲儿有些不适,侍候桃枝的活你就自己做吧。”
“嗯,知道了。”翠儿爽快地答应。
“小姐我……”莲儿猛的抬头,双鬓通红,好似着急的样子。
“不要说话,今天乖乖在家歇着。你这么瘦,这么小,怎么还都是大孩子而已,让你天天伺候我,真是辛苦了。”竹意说着,爱怜的摸摸莲儿的头,浅笑着转身随着小桃走了。
莲儿看着风华绝代的小姐一步一惊鸿的走出北秀苑,心里难受的如巨石滚过,心里喃喃着:“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莲儿不想的,真的不想。因为自从自己跟了小姐,真的一点点委屈都没有受过,小姐待她如姐妹,吃的穿的从不刻薄。甚至在最困难的时候,小姐都吃不饱,也要她多吃,总说她在长身体。
可是……可是云公子的命令,她不不想违拗。真的不想……
云公子是喜欢小姐的,一定是喜欢的。所以,公子一定不会伤害小姐。
竹意知道莲儿有古怪,但绝对没想到莲儿会给她动手脚。她以为,莲儿顶天就是给云公子送送消息。所以,今天的纠结都是因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心虚而已。
竹意出了北秀苑,如一只涅盘之后的凰鸟,踏着青石路一步步走向登天的阶梯。
暗红婚袍加身的拓跋丹珠刚从北苑穿戴完毕,由婢女引领着去前院饭厅同进餐。他们今天的安排是,拓跋丹珠要和太子殿下夫妇一起用早餐,然后一起出行,进皇宫,迎娶公主,然后绕街十里接受沿途万民的祝福,晌午十分回到仓促建成的鞣鞣驿馆里。新人拜天地,这亲事就算完成了。
只要亲事完成,就是鞣鞣,南燕和亲大礼完成。无论是鞣鞣还是南燕的任何人出事,就都是自己家里人的事。都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前一晚,南宫凌已经把这亲事的危险说与拓跋丹珠听。
拓跋丹珠自然也知道两国和亲这件事刺痛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会有人破坏。他也谨慎认真的对待这场亲事,为了两国的和平,为了鞣鞣的繁荣安宁。
可是,几日来做的决心,却都在看见走过来太子妃竹意时,统统瓦解,瓦解的一点不剩。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啊。
犹记得她湖水里的妩媚,柴房里的狼狈,北秀苑的秀美。觉得那已经是一个女人最多的面孔了。可是现在看到的她却又是一个明媚极致的女人,明媚的让他真的挪不开视线。
“丹朱王子,你今天真帅。我们南燕的人都说,男人结婚这一天是最帅的,果真一点不假。”
一个丁字路口,两人相遇,竹意勾起艳阳一样的微笑和拓跋丹珠打招呼。
“太子妃,谬赞了。”拓跋丹珠强自忍下心头的悸动,忍着唇齿间的涩苦,颔首礼貌的说道。
“不是谬赞,丹朱王子本来就很帅。走吧,去饭厅用餐,然后去迎接王子最美的公主。”竹意含笑说着,伸手相请。
拓跋丹珠钢牙暗错,真想悔婚,现在,立刻,马上!
可是不能,他是鞣鞣的王子!
弟一次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是鞣鞣的王子。如若不然,一定会无所顾忌的撕了婚袍,带着这女人走。无论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但是……
“好,太子妃前面请。”拓跋丹珠觉得说出这句话,嘴里都有了铁锈味。那是一种红红液体的味道。
两人相错半步,一前一后向着饭厅走来。身后各自跟着两个婢女。
南宫凌坐在饭厅的主位上,饭厅的六扇门打开,正对着那进来的大门。抬眼就看见,一盛装男人,一妖娆女人相继跨过大门口。男的粗犷性感,女的华美绝色。两人一起走来,还一边低低说着什么。她的好太子妃的眸中盈着满满的笑意。而这样的笑意她半次都没有对自己暂放!
南宫凌放在大腿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紧,本来一直平静风华的眉眼也渐渐的变得黝黑暗沉。等到两人走进饭厅,他心里的愤怒到极致,简直要控制不住。这时候他才猛地醒悟,他在吃醋!
“太子殿下原来早就到了,是本王失礼让殿下等。”丹朱王子嘴上客气着,心里可是嫉妒死了这个一身杏黄的男人。他拥有了世上最美的女人,却不知道珍惜,一而再的折磨,关柴房,关偏院。若这女人是自己的。他定然会放在手心里都疼不够。
南宫凌僵硬着表情,寒声道:“是本宫来早了,王子请坐。”
拓跋丹珠坐到桌子下首的位置,竹意风华万端的坐到南宫凌的身边,“爷,让下人传膳吧。鞣鞣王子和澜若公子的良辰吉日,赶早不赶晚。王子肯定也是着急抱得美人归了。”
竹意的声音温婉,动听。和平时刺猬一样的冷声冷气完全两个感觉。南宫凌瞥眼,这女人当着鞣鞣国王子的面,这么给自己面子,还表现的温柔贤惠。之前还气得要死的酸气瞬间散尽,眸中也渐渐回温,不仅如此,还伸手拉过竹意的手,柔声道:“爱妃说的是,不能误了丹朱王子和澜若公主的良辰。”
竹意心里一阵厌恶,差一点没把南宫凌的手直接摔在桌子上。
爱妃?多么恶心的字眼,真想不到会从这家伙的嘴里说出来。还有他的动作,他现在一分一毫的碰触都让竹意难以忍受。可是现在不忍受又不行,因为,竹意答应过会陪着南宫凌做戏。特别现在还是在鞣鞣王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