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木子拿起竹意的手腕探探脉,眉心轻拧,好一会儿才放下。
“怎么样?”南宫凌见木子神情凝重,不由的有些担心。“有没有可能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
木子木然着脸色摇摇头,“太子妃脉象平稳,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而且,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饮食都是木子亲自查验的,中毒不太有可能。”
“也对,若是中毒,不可能就太子妃中毒,本宫和她同吃同住一直在一起,却没有任何问题。”南宫凌眉头蹙的更紧。
木子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慢慢变了。
“太子殿下没有和太子妃一直在一起,昨晚,太子妃曾自己在房间睡了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她之前又刚喝过木子给的昏睡的药,所以,即使进去什么人,太子妃也不会有警觉。”
“可你不是说太子妃身体没有异样么?”南宫凌声音突地转冷。
公孙木子没敢说太子妃的身体其实有异样。那个异样就是她的功力被封住了。而太子妃交代过她,她有功夫的事不想让太子殿下知道,木子答应过,便一直遵守着。
除了功夫被封住,其余的一切都没有异样。
“太子殿下还记不记得,澜若公主大婚前一晚,您中招的事?”木子没有直接回答太子殿下的问题,而是抬头问道。
“当然记得,太子妃这样和那儿有关系?”南宫凌沉脸,声音倏冷,骇人至极。
木子点点头,说道:“那一日之后,木子曾经检查了被扔的被子,被子虽然已经被破坏,但是上面还是残留了一点幻香。幻香不是毒,也不是特殊的香料。只是一种能让人短暂产生幻觉的草。这种东西,能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放大心里隐藏的欲望。听之任之,也就慢慢消失了。但是那日太子殿下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工夫去抵抗,所以才会走火入魔。
而太子妃如今也是嗅到幻香,但因为之前服用过昏睡药,所以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睡得时间长了而已。木子现在就用针灸刺穴让太子妃醒来。”
公孙木子说着,从袖笼里拿出银针,一根一根谨慎而缓慢的刺入到竹意的头上穴道中。
是百里云锡!
南宫凌听完木子的话,弟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百里云锡。惊讶百里云锡的手够长,能穿过层层防卫,进入到竹意睡觉的房间。更奇怪的是,南宫凌想不通。百里云锡对自己用幻香,是想自己走火入魔,不能使用武功,好不能妨碍他的计划。但是竹意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又能阻碍他什么?费劲心思的居然给她下了幻香。
南宫凌百思不得其解,公孙木子却一想就明白。原因很简单,百里云锡不想太子妃到关键时候使用出武功。太子妃虽然瞒着武功,但如果到生死攸关之际,必然不会再束手旁观。只是百里云锡想不到,之前自己给太子妃服用过安睡的药,所以太子妃并没有不知情的情况下,并用功力去对抗,没有走火入魔,也没有功力尽失。只是暂时被封住了而已。
几针下去,竹意眼睫煽动,慢慢睁开眼睛。眼珠咕噜噜转一圈,还有些发蒙。不是还在床上赖着呢么?怎么忽忽悠悠就来马车上晃荡了。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南宫凌握着竹意的手焦心的问。
“我……怎么了么?不就是起来的晚了点……”竹意手扶着软榻坐起身,还不小心打一个哈欠。
“是,太子妃贪睡,太子殿下着急了,招木子进来看看。如今太子妃没事醒了,木子就告退了。”公孙木子说着退出马车,重新上马。
是这样么?竹意皱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午休的时候,南宫凌出去马车看看。竹意急忙唤翠儿去请公孙木子来。
翠儿自然是欢脱的去,终于有个光明正大见男神的机会了。但很快,翠儿哭丧着脸回来。因为公孙木子从头到尾到进马车,连一个字都没有和翠儿说过。翠儿说了一路,都成了可笑的笑话。
马车里,竹意刻意压低声音:“木子先生,有快速恢复功力的药么?”
木子看看太子妃,伸出手,摊开,手心托着一枚棕褐色的药丸:“木子早已经为太子妃准备好。”
“谢谢。”竹意感激的接过药,放进嘴里。
木子双手递上水:“百里云锡知道太子妃会武功?”
“知道,我曾救过他的命。”竹意吞下药丸,实话实说,她对公孙木子向来没有隐瞒。
竹意醒来不久就发现功夫不在。想起上次中了莲儿的道,三天没有功力的事就懊恼不已。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大意,一而再的中招。心急难耐,也只能等到南宫凌短暂离开的时间找公孙木子来。
“太子妃中的是幻香,若非熟睡,现在已经走火入魔,内力尽失了。”木子据实相告,让太子妃认清百里云锡的阴毒。
竹意闻听之后,眸中寒芒激增。她想不到,自己还曾救过百里云锡的命,可他却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到此,居然对自己下此毒手。
“很,很好。一会儿给我送药来,治内伤的药。既然我已经走火入魔了,那就继续走着好了。”竹意声音冷如寒冰,眸中睥睨一切,让公孙木子都不由得想要臣服。
南宫凌回到马车,竹意就‘虚弱’的躺着。
“不舒服?要不要传木子来?”南宫凌倾身摸摸竹意的额头,但是额头温度正好。
竹意放任南宫凌的手在额头上覆盖,勾起唇角。
昨晚一晚都做梦在南宫凌的怀里,那种被拥抱的,被紧紧箍在胸口的感觉很踏实,很温暖。虽然现在想,是幻香的作用,勾起心里蛰伏的贪念和欲望,并无限放大。但那感觉真的很享受。
自己从不承认,不想承认,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幻香,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心里对南宫凌已经种下了叫做依靠的种子。
有些讨厌自己的定力。
一次次上男人的当,一次次咬牙切齿,痛改前非,发誓绝不再相信男人,接受男人。可是她怎么就属黑瞎子的,掰苞米,掰一棒丢一棒。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刚刚在百里云锡那儿吃了大亏,回头又水性杨花的对南宫凌感兴趣。
男人是魔鬼啊,自己心里也住着小恶魔啊。但怎么办?人生那么短,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所以,竹意弟一次对着南宫凌发出来自真心的笑。
但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笑,让南宫凌一愣。
这女人……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南宫凌委实够冷,够狠,够辣,但是如今也被这女人折腾的都快没有脾气了。甚至一个简单的笑都要在心里过一圈:她不会又想怎么样吧。
要说,南宫凌也真够可怜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竹意狠了不行,软了不行,无赖几天,一言不合,又是气得半死。
竹意瞧着俊美无铸,却眸光恓惶的南宫凌,唇边的笑不由得越来越大。原来仔细看这男人,除了绝色容貌之外,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可爱。
坏心眼突起,小脸一抽,痛苦的“哼哼”起来:“好痛……”
额?
刚才不是还笑盈盈么?怎么突然就痛苦不堪起来!
“哪儿痛?”南宫凌心猛的一紧,一把将竹意抱在怀里焦急的问。
“胸口痛……”竹意捂着胸口,哼哼复唧唧的装可怜。
“快!快传木子!”南宫凌额头见汗,转头对着车外怒吼一声。
翠儿应了一声,嗷嗷的就跑了。
不用这么夸张吧?自己就是装一下,看看这人什么反应而已。但是貌似反应大了点。
竹意见玩过火了,也不敢接着就跳起来说自己没事。估计那样的后果是自己的胸口真的会很疼。
只能继续装着可怜,心里却莫名涌出甜滋滋的感觉。
原来这男人就是嘴硬心软,还说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都不会对自己动心。其实有时候,行动是代表一切的。
公孙木子很快来,还带着一碗药来。他不知道竹意在和太子殿下斗闷子玩,之前说好的要来送药,现在正巧送来而已。
只是,场面用不用这么大?
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额头青筋绷起,面色焦急难忍,“木子快看太子妃怎么了?突然胸口很痛!”
木子急忙放下药碗,探探脉。
竹意小心的转头,无辜的对木子眨眨眼。
公孙木子了然,放下心来。
“太子妃无大事,只是幻香在体内有残留,喝下这一碗药会好点。”木子也配合的演戏。递上药,退出马车。
“喝了药就不痛了,来,张嘴……”
竹意翻着白眼,为这男人的智商捉急。自己这么拙劣的演戏,他都看不出来么?只是看着送到嘴边的药,又不能不喝。
喝着苦药汤子,心里哀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之前就想着药来了,趁着没人偷偷倒掉的。现在好么,倒进自己肚子了。
队伍一行经过两天赶路,傍晚终于到玉蜀山脚下的通州。通州是一个大城镇,繁华程度仅次于燕宁。
通州有皇家的行宫,虽不比燕宁皇宫,但比客栈还是天壤之别。
竹意到了行宫,有侍女迎着到锦绣阁,便有备好的香汤沐浴更衣。翠儿帮着小姐洗去两天的舟车劳顿,伺候着吃一顿可口的晚饭。竹意刚要上床休息,南宫凌推门进来。进来也不说话,就上下打量竹意一眼,看她精神气色都不错,然后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会回来很晚,便走了。
南宫凌是去黯月总舵做最后的布置,但是竹意不知道。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南宫凌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她也想出去看看。去看通州城郊的田嫂子一家。弟一次来通州,幸亏有她们照顾,如今来,不能不去看看。
但是去的话,又不能如此去,被人认出来不好。想着若是竹蝴蝶的面具在身边就好了。可是那一次被凌墨寒打落山坡之后,面具就丢了。纯白玉的蝴蝶面具,短时间又难再弄一个一模一样的。
于是竹意爬起来悄悄的让翠儿进来装睡,她去找公孙木子。公孙木子就住在不远的院子,见太子妃突然一身轻装到来,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