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意本来不耐烦很,现在却眸眼一冷,祭天大典果然有变!
只是郭太后真是心狠手辣,这是要将不服的人直接烧死在龙台么?
郭摩仁为皇帝?
郭太后,老刁婆,你真是把南燕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当年武则天有野心,还只是自己称帝,但是百年之后,仍然是传位儿子。而你这个老妖婆真是该死,居然直接幻想让你们郭家的人当皇帝,你当我们都是死人么?
南宫凌在百官害怕的糟乱中慢慢起身。动作优雅随意,好像这些黑甲兵就是跳梁小丑一样。
“连公公,你此一番话怎讲?你传皇帝禅位郭摩仁,是皇帝的口谕还是圣旨?而皇上此时就在这儿,用不用亲自问一下?”
连喜对着面色不惧的南宫凌有一些胆怯,但是如今已经到了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于是牙一咬说道:“德仪皇帝早已经被妖僧控制了心神,所说之言语,已经全不是自己心意而为。而太后如今出山,实属无奈之举,也只是清君侧!所以,南宫凌,不要再妄想和妖僧联手,谋我南燕江山。若不束手就擒,就等着被烧死在着龙台,当了祭品吧!”
连喜说完,手势一下,那些围着龙台的黑甲兵顿时弓箭准备,就等命令而乱箭齐发。
而郭摩仁则高乎一声,“顺天意,听民意,看来今日吾要被迫登基为皇帝了。”
竹意不耐烦的仰头看了下天,天上为何没有几只乌鸦飞过。又转头望向郭摩仁,冷笑一声,“郭摩仁是吧,你这人真特码恶心,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你想抢南宫家的江山,就真刀真枪的凭本事来。却弄出这些花样,自欺欺人的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
“你!”郭摩仁恼羞成怒,想不到南宫凌还没怎么发话,一个女人就敢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怎么我?看不顺眼就来打我啊!”竹意双手一掐腰,好像泼妇一样。
南宫凌摇摇头,这可是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看着呢,你这女人就不能矜持点,什么事都让夫君来么?你这样事事强一头,夫君很没有面子的好不好。
“爱妃退后!”南宫凌冷叱一声,还想给自己挣点面子。
竹意刚要撸袖子,见南宫凌这副神情,眼珠一转,回身退到王静姝皇后身边。
好吧,男人的事,你们男人解决,我还乐的自在。
“母后,您怕不怕?”竹意扶着王静婉悄声的问。
王静姝轻轻摇头,面容里竟是一抹宽慰的笑:“母后不怕,母后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啊,父皇怎么了?”竹意无聊的转头四望,却看见德仪皇帝手捂着胸口,慢慢的,慢慢的倒在地上。
竹意和王静姝急忙他一左一右的扶住德仪皇帝,到龙柱之上倚着。慧通法师手法熟稔的飞速几根金针刺下。但依然是不能救醒德仪皇帝。而且,德仪皇帝的眼角和鼻子还有嘴角开始有黑色的血珠溢出来,很吓人。
慧通法师单手竖在胸前,一声:“阿弥陀佛,贫僧已经无力回天了。”。
德仪皇帝就要死了!?
竹意知道德仪皇帝命不久矣,可是突然就这样要死在祭天大典上,还真是意外的很。而反观王静姝,却是异样的平静。甚至还躬身对慧通法师行了一礼:“皇上能活到今日已经是奇迹,本宫谢谢慧通法师多日来不眠不休的操劳。”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通法师又选了一声佛号。
竹意有些傻眼,皇帝就要死了,这俩人还在这儿谢谢,善哉的。
南宫凌眼瞧着父皇靠着龙柱呼气多,进气少。之前风华无双的面容瞬间冷冽如寒霜,手放在腰间一震,穿了二十六年的太子杏黄服饰瞬间迸裂,碎片好像利刃射入周围的黑甲兵,露出里面明黄绣五爪金龙的龙袍。
“保皇亲王司乾何在!”一声冷厉叱问,好像利剑一样穿透层层黑甲兵。
“本王在!”一声如洪钟的声音响在龙台之外,一个六十多岁,手持百斤大刀,身着绛紫衣袍的司王爷出现。司乾身侧站着的是风骚的司雪玉,目测是在保驾护航。更有无数兵士从龙台四周的房檐屋顶上诡异的窜出。
本来包围人家的黑甲兵,一瞬间成了被包围在笼中的困兽。
竹意此时不关心龙台之下的情形,脑子里反复想的都是:司雪玉的爹爹长这样?是基因突变,还是小时候生孩子报错了?
郭连泰一见事情突然发生逆转,神情大骇。他们本来是要在这祭天大典之际,杀皇上个措手不及。可是谁曾想,南宫凌也在神圣不可侵犯的祭天大典上早安排下人手。
如今已经撕破了脸,郭连泰如一只发狂的恶兽也不管许多了,大喊一声:“黑甲兵上!杀太子封世袭爵,杀皇上,封一品候!而皇宫四城门,已经都被我们的上官将军占领了,你们就英勇杀敌,等着加官进爵吧!”
至此,一场混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混战是混战,但是南宫凌早已经部署周密。龙台下的局势很快就被南宫凌控制。而四宫门之前也不过是故意落给上官青之手,其实南宫凌早已经安排了曹肖任老将军对付上官青。
那边乱战,这边德仪皇帝依然是处在弥留之迹。王静姝一手始终紧紧握着德仪皇帝的手,一手拿着手帕轻轻擦掉他七窍里流出来的黑血。夫妻情深,这一刻,尤其撼动心灵。
竹意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或许王静姝在宫中二十多年也是幸福的。少年夫妻,老来伴。过程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尽如人意,但现在也算是他们两人修成正果。
“这檀木珠子和太子妃有缘,希望太子妃以后能一直带着它。”竹意正感慨之际,慧通法师突然和竹意这样说道。
竹意莫名回头,手下意识的摸到手腕上的檀木珠子手串,虽然不懂慧通法师的为何现在突然说这个,但还是双手合十,“这还要感谢法师的馈赠。”
“太子妃就不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么?看太子妃似乎都不关心抬下战事的进展。”慧通法师又莫名问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竹意勾唇笑笑:“太子殿下忍辱负重十年,若连这个登基的绊脚石都搞不定,那还谈什么其他?”
慧通法师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终于心事已了的解脱。然后盘膝打坐,双眼轻合,似乎对周围一切都已经不再关心。
竹意看了一会儿静坐的法师,觉得奇怪。打坐,她也打过,但是这样子的么?
“法师?慧通法师?”
没有回应。
小心的伸出手,慢慢伸到慧通法师的鼻子下试试,居然一点气息都没有!
竹意倏地收回手,咽了口吐沫,慧通法师……圆寂了!
竹意大惊,这个惊讶比德仪皇帝要薨还惊讶。
不管怎么,德仪皇帝命不久矣是她早就知道的。而慧通法师刚刚还和自己说着话,气色,言语都正常的不得了,然后突然,‘嘎’的一下,生命就静止了。
竹意满眼震惊,端正姿势给慧通法师工工整整的磕了三个头。
然后龙台之后,七层宝塔里的钟突然又被撞击起来。
一声,一声,肃穆沉重,好像在为已经圆寂的慧通法师送最后一程。
德仪皇帝二十七年,十月初三,祭天大典,薨。
太子南宫凌,祭天大典肃清内乱,登基为帝,称号圣仪。
旧皇驾崩,举国斋戒七日。
王静姝皇后与德仪皇帝感情甚笃,自愿入皇陵青灯礼佛,陪伴皇帝一生。
勤政殿之上,大总管曹公公拿出先皇遗诏,当朝诵读。
遗照上说明,郭家一族谋逆之罪,理应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但念其太后早年对南燕做出的贡献,特大赦郭家。只诛杀真正参与谋反之人,其余人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