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云扑跪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皇上明察,奴婢一心听从皇上严加看守皇后。可是皇后这些日子真的很平静很平静。就在刚才,也是让奴婢研好墨,说她要静一静独自练字,我们才退下的。可是等奴婢进来给火盆添加银炭的时候,就发现皇后不在了。但是皇后怎么不见得,奴婢真的是一点不知道啊。”
蔡云说完,重重的头一个接着一个磕下去,很快,额头就鲜血淋淋。但是皇上不发话,她就只能磕死了也要磕下去。
南宫凌深敛住呼吸,鹰鸷的看着蔡云,瞳孔缩紧。蔡云的武功虽然不是顶尖,但是也在寺院跟着他一起学习五六年。竹意要走,她是屋子里的唯一贴身大宫女,不可能一点点觉察不出来。
而且,竹意的内力还被封着,若是没有人给解药……
“蔡云你服侍皇后不周,今日罚去辛者库,你服是不服?”南宫凌没有一些温情的问道。
“奴婢……心服口服。”蔡云停止磕头,鲜血弥漫了眼帘,看到心爱的男人也变成赤红一片。她一心为皇上着想,如今却落得去辛者库的下场,皇上啊皇上,你好狠的心。
“曹公公,今日皇后突然不适,要在坤灵宫静养。若是让朕听见别的什么不好传言,这坤灵宫钉宫所有的人就都活到头了!”
南宫凌凌冽的说完,甩着袖子大步的离开。
皇上走了,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突然都瘫坐在地上,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能活下来,真是万幸。
南宫凌在愤怒的时候,一个粗布衣裳的中年妇女正走在燕宁外的官路上。
此时下午,冬日的阳有些微暖。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谁都没有注意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穿着厚厚棉衣的妇女就是刚刚还在皇宫风华绝代的皇后。
竹意背着包袱,顿了顿,有回头再看一眼燕宁的欲望。但是最后还是咬牙,狠狠的咬牙没有回过头去。
官道上的马匹一队一队的在身边擦过,呼啸的向远方奔去,带队是司雪玉。
竹意看一眼,摸摸脸上,再一次感叹木子的心思缜密。
织南山,对岳峰下的世外桃源,是自由的世界,是竹意此次的目的地。
心里一旦有了目标,就不是茫然的走。
竹意在弟二日租了辆马车,说去织南山看哥哥,一路便往南而去。
寒冬腊月,马车越往南走,越温暖。走了十天之后,已经不用穿棉衣。竹意换上单衣,露出窈窕的身姿。这让一起走了十天的小伙子楞了神,竟不知道租他车的中年妇女竟有如此曼妙的身姿。
这以后,小伙子一边赶车,就会不时的回头偷瞄车里,
竹意不难看出小伙子眼中的邪念,在这天晚上入住客栈的时候,在马车里留下一锭银子,竹意悄悄的自己上路了。
问明白路线,一路走,一路看着越来越清脆的山水,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那种被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统统释放回来。
自己步行又走了十一天,这十一天,竹意救过落入青楼的女子,打过拦路的土匪,侠女一样劫富济贫,也救济了因为旱死了庄家四处乞讨的灾民。
弟十二天的时候,太阳烈的实在厉害,竹意走出一身的香汗。正巧有一条涓涓小河,竹意贪凉,就跑到河边脱了鞋袜,站在溪水里使劲洗了一把脸,顿时觉得那个爽啊。
“好好的姑娘家却弄一张又糙又丑的妇人脸皮在脸上,真是暴遣天物。”突然,一个男声的调侃在头上响起。
竹意皱眉往上看去,却见小溪边有一颗歪脖子老榆树,而一男人就在树杈上倚着树干看着她。男人长的不错,五官端正,仪表堂堂。身上的衣服也不错,看着是个有休养的,不像坏蛋。
“偷窥非君子之为,而你又怎可胡说,我就长这样。”竹意伸手把脸上的水珠子抹去,冲着树上的男人狠狠剜了一眼。
男人从树上一跃跳下来,居然是丰姿隽秀,风度翩翩。
“一,在下可没偷窥。是赶路累了,在树上休息,姑娘自己闯到我的眼皮之下的。二,你脸上一张四十几岁妇人的脸,却长了一双葱葱玉手,一截白皙的小腿和玉足。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竹意听男人这样说,摸摸脸上的粗糙又低头看看自己,是挺奇怪。自己看这小溪边没人,才泡来凉快凉快的。谁知道那树上还有睡觉的男人,一下子就漏了马脚。
“好吧,算你眼睛毒。”竹意浑不在意的耸耸肩,又洗了几把脸,走到岸边。坐下把脚丫放在石头上晾干,然后开始自顾的穿袜子和鞋子。
男人摇摇头,不是自己眼睛毒,是自己眼睛不瞎而已。只是好奇这一带的民风闭塞,女人保守,一双脚更是只能自己的男人和父母能看见。这女人为何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
“你不是本地人?”男人好奇问一句。
“何以见得?”竹意头也不抬。
男人勾唇笑笑:“我眼睛很毒。”
竹意皱眉回头看男人一眼,这人怎么把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送回来了?长得风度俊雅,却是个不吃亏的男人。
出门赶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竹意秉着这个想法,狠狠横了男人一样,抓起包袱就走。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走上官路了。“萍水相逢,就此别过。”
男人看着如此洒脱的女人,忍不住一笑。笑完之后又摸摸脸,自己刚才笑了?自从珠珠玛不在了以后,自己可是从没有笑过了。
但正如女人说的,萍水相逢,那就就此别过,这是最好的结果不是么?
男人想到此也开始赶路,一个多月没回去南疆,娘该惦记了,家里也不知道什么样了。
傍晚,路过一小镇,镇子上有一客栈。
“老板,我要一房间。”竹意走到柜台处说道。心里暗喜,今天不用露宿了。
“好,小店剩下两间都是天字号房间,有些贵。但是夫人若是住,可以算你八折。”老板是个活泛的生意人,见竹意穿戴不太好,怕要钱多了,竹意宁可去外面对付一宿省下房钱。而这么晚了,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好,那就来一间吧,但是记着,要八折。”竹意高兴,住店还省下钱。
“老板,来间上房。”竹意拿了房间的牌子刚要走,身后就传来熟悉的男声。
竹意回头看男人一眼,接着跟小二上楼去了,但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男人也有些意外居然又碰见这有趣的女人。只是为何感觉她对自己是眼神突然不善了?
夜深人静,竹意和衣躺在床上睡不着。静静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虽然隔壁的动静极其微弱,但她还是扑捉到了。待那边平静过后,竹意一阵烟似的出了房间,鬼魅似的出现在隔壁房间。下一秒,匕首已经抵住男人的脖子。
“说,你为什么跟踪我。”竹意的声音压得很低,手上的匕首压得更低,只需要往前一推,这男人就命丧刀下。
男人知道竹意不简单,但是却没想到她如此不简单。刚感觉到门上有动静,匕首已经来到脖子上了。
“姑娘,你太紧张了吧?你何以见得我在跟踪你?”男人命在别人手里,却毫不畏惧,反而挑眉问了一句。
“溪水边的搭讪,一路跟行,还住一个客栈,你说,你不是跟踪我又是在干什么?”竹意的声音很冷,比匕首的寒芒还冷。
男人笑了:“姑娘,你真是太紧张了。溪水边的搭讪纯属意外,一路同行,是因为我要去南疆,这是必经之路。住一个客栈,是因为这个镇子只有这一家客栈。”
竹意皱眉,会是这样的么?
“那你刚才房间神秘进出的人又是谁?”
“姑娘,那是在下的私事吧。反倒是在下比较关心姑娘到底做了什么事,乔装换面,遇见一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的样子。该不是……”男人眼神看进竹意的寒眸里,嘴边挑起一抹意味深长。
竹意心里一咯噔,匕首忽的往前一送,那人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子浅浅的血痕,“该不是什么?”
“该不是逃命的囚犯吧。”男人唇边的笑意扩大,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边走了一圈了。
竹意一呕,伸手撤了匕首。自己太紧张了,居然是理解错误了。
关键不是自己想紧张,是她知道南宫凌不是一般人,人脉众多,就怕万一自己不知何时暴漏了……
“对不起打扰了。”竹意手一翻,匕首不见,撂下一句话就走。
“在下杨子安,不知姑娘现在可否相信在下,报个姓名。山不转水转,路上多个朋友多条路。”男人翻身坐起,看着要走的竹意说道。
“我……即使说了姓名,你觉得会是真的的?”竹意回头冷哼一句,接着消失在门口。
有意思,这女人有意思。
杨子安勾起唇角,要结实这女人的想法越来越浓厚了。
弟二天,竹意起来吃过早饭问店家织南山还有多远,要怎么走。
杨子安却恰巧也收拾好出来:“我去南疆正好路过织南山,不如我们一路,正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竹意上下看了杨子安一眼,挑起唇角,故意伸手摸摸自己的老脸,沙哑着声音说道:“不好意思,你这样的雏儿不和老娘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