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遗书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很有可能是幕后之人的故意为之,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迟暄用软件把上面的转成了文档。
苏沁冉面对眼前就差一滑动就能看到的文档,突然捏住了迟暄的手,她很紧张而且害怕,但是不知道缘由到底是什么。
迟暄将苏沁冉的手裹在掌心,安慰道:“别怕,这不是你。”
遗书寥寥千字,字里行间透着自卑和恐惧,而且还有一点,这是我的遭遇,但是当时有很多人不愿意帮助我,嘲笑我,现在我也很怕被人当做玩笑的感觉。
从小,好像就没有人注意过我,在幼儿园,下午吃过点心洗手洗脸,我会被老师忘在卫生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个狭小密闭的空间,要不是还有一排窗,不然照明堪忧。
再长大了,到了小学,我发现没有人愿意跟我玩,但是这次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笨,玩得不好,技术很差。
直到大学,好像都没有什么人愿意跟我说话,但是我也习惯了,可你们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对我,大吗和无缘无故的欲加之罪,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
我只是想好好读书,之后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照顾好家人,为什么谁都要把我逼上绝路,让我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我曾经无数次希望能够有一个人在我被欺负的时候保护我,但是从来都没有,有的只是嘲笑和说我无理取闹。
可能是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谁都是这样的,认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可是认识的人这么对我。这一天,是出于讨厌,没有榜单那么不认识我的人是出于什么才加入了他们?
后来我又安慰自己,觉得是我长得丑,但是,长得不好看就活该那样子被对待吗?
你们拿我的一点点错处和出丑的事当做谈资,你们为什么那么无聊?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值得关注和研究的,为什么你们非要抓着我不放?
我从来不是好欺负,我只是不想伤害,但是你们为什么要把这当做欺负我的理由,肆无忌惮。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再也无法快乐了,每一次闲下来休息,我再也回想不起在我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值得一笑的事情。
我疯狂地寻找着可以让我快乐的东西,吃辣刺激我的神经,但是除了收获胃疼,什么也没有。
我开始困惑,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你们这些人眼中成了一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任打任骂,不会还手还口的人。
这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应该每一次都回敬你们,但是我不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穷志短,你们手握我的未来,只要你们不满,随时我五年的努力都会白费。
每次觉得难过的时候,我都想回家,但是我总觉得我没有家,家里只有会责备我不上进的母亲和得了慢性病的父亲。
每一次当我想要吐露自己的心声,我想寻求帮助的时候,家人总是冷漠地质问我为什么,就像一个不打草稿的主持人,逮到什么就迷幻地提问。
我曾经强烈质疑,我的母亲真的是自愿生下我的吗?为什么她可以一直跟我说联系学校,辅导员对她说。
我不知道谁还能让我依靠,直到有一个人强行打醒我,说,我一个拿着普通学校的普通绩点的人居然还想依靠别人,社会都不需要我这样的人。
对,你是觉得我一个成绩并不好的医学生一无是处,但是你,家庭幸福生于温室,你永远看不到别人的痛苦,只会站在人上人的角度,在那里指点江山。
后来,我以为考上了研究生,我自由了,但是没想到那是另一个陷阱,我踏进去之后体无完肤。
我还是不敢反抗,想一只狗一样或者,我看到有学生家长来学校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我每次都是那么羡慕,因为我的家人只知道让我服从老师,尊师重教。
我逐渐的发现自己会呼吸困难,半夜会惊醒,然而脑中的图像都是你们这些人的声音在我耳边环绕,我害怕了。
我很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要再见到你们,这样我们不互相接触对方就不会让你们有机会欺负我。
但是我想多了,我好像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躲的开吗?
遗书在这里戛然而止,但是,那个缺口的样子不像是一份完整遗书,也许除了伪造的人或者是见过的人,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后面的具体内容,也没有人能知道甄棠到底经历了什么,祁易舒也再次去找过,但是地毯式的搜索都没有找到下半部分的碎片。
“是别人拿走了吗?”苏沁冉看着纸张上被撕碎的痕迹,觉得好像还撕的很小心。
“有可能,其中也许会有一些秘密,但是现在没有线索,我先派人去查那三个人,然后等高研回来,我们尽快帮他处理掉那些人。”
“迟暄,我觉得我比甄棠幸运了很多。”除了家庭是一样的。
迟暄也知道这一点,上次他听到苏沁冉母亲对于他们婚礼的态度,要不是他敬她是个长辈他可能就当场爆发了。
其实当初迟暄想去找苏沁冉的时候早就调查过她的家庭关系,看上去是很糟糕了。
而且从迟暄的角度来看,他们没能慢性杀死苏沁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实家长并不知道孩子的老师或者说辅导员到底是个什么人,因为他们只能看到这类群体希望他们看到,然后配合的,根本不会知道对于孩子而言,这类人也许就是代表地狱深渊的魔鬼。
校方与家长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使得很多人开始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肆意伤害别人,还会沉浸在自我感动之中,迟暄其实不是很懂这些人的专业心理学课程学到哪里去了。
虽然不知道甄棠是否也遇到过苏沁冉的辅导员,现在的学院副院长这样的人。
比如,无底线无下限地要求学生考研,灌输那种除了考研,你工作就是失败的象征,本科阶段没有论文就是愚蠢的象征。
这样扭曲的价值与三观没能把他的冉冉带坏,真的是上天对他最大的仁慈。
其实是每次想到那些人堪比洗脑而且会收费的忽悠,迟暄真的很想动手,这都是智商税。
“你怎么了?”苏沁冉见迟暄一脸凝重的靠在那里,于是扯了扯他的衣袖。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关于自我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