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上高中,不还是占了你的便宜,如果你没跟齐慧娴结婚,我哪来的资格!”
“小照”,继父顿了顿:“你觉得你母亲离了婚,就不能再婚了,是吗?要是当年我们结婚伤害到了你,我跟你道个歉,是我追求你母亲的,我跟她结婚这么多年,我觉得特别幸福。当年我们认为你年纪小,没跟你多解释,是我的不对,对不起,小照。你这么多年一直不回家,我跟你妈特别愧疚,老琢磨着我们哪做错了,让孩子讨厌我们讨厌成这样,我现在有点明白了,问题出在我们结婚这事上,我还做校长呢,确实没顾及到你的情绪,对不起,小照。”
她的继父是标准的儒生,温吞吞的,王照跟他犯不着生气,但是他同样不具备让她冰释前嫌的地位。
她任性地把电话挂了,反正他们也打不进来。
她从来不认为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没有再去追求幸福的权利,王照只是认为离过婚的齐慧娴,不配。
来之前,王照想好了,依据沈蝴蝶孩子的状况来决定这个离婚案如何打。孩子养得好,那她就依据赵怡提出的条件,尽量去劝说白楼铭;假如孩子现状一塌糊涂,那对不起,赵怡的要求一概见鬼去吧,上法庭打官司,她有的是办法让赵怡净身出户。
难道是受韩箫音好打抱不平的性格影响,是自己因路向往而起的,对孩童莫名的疼惜,还是超乎了理智的冲动,无论哪种原因的标签,都贴不到从前的王照身上。
她只抱着一个念头:这个残酷的世界,请放过弱小的孩子们吧,请将所有的罪过降临到那些将他们带到这个残酷世界的,擅自做主的,随心所欲的,该千刀万剐的人身上。
村口一打听,很容易得知了修理工家所在的位置,一座二层的小楼,外表不富贵,但也不寒碜。
“王老师。”韩箫音突然冒出来。
“你来干什么?”
“我奶奶家在隔壁村,我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
王照不吱声。
韩箫音跟上来:“我气得一晚上没睡。”
大门敞开,有五六个小孩在院子里各玩各的。院子上方全封闭,雪落不进来,但玻璃也遮住了光,整个院子昏暗一片。最大的小孩在玩一只旧的溜溜球,小一点的在玩拖把、铁锹和扁担之类的劳动工具,两个孩子随手拖过一样,没轻没重地就往对方身上打,脸打肿了,哇哇哭,也没人管。
还有两个最小的在地上滚着玩,厚重的棉袄将他们包成了笨重的球,尘土、鼻涕混着口水向下流,别说衣服了,头发脏的都结成块了。
沈蝴蝶的孩子,应该是最小的两个中的一个。
看样子,他在这也没被善待。
韩箫音从包里拿出常备的两包小饼干,蹲下身伸出掌心。最大的孩子忙过来抢走一包,其他孩子不大敢动,两个最小的睁大眼睛观望着。韩箫音朝他们伸伸手,一个孩子费力地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走两步,跌倒,继续爬,小嘴不停地咂吧:“吃,吃,吃吃......”
一个妇女从里屋走出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早饭没给你吃啊!”
她注意到王照和韩箫音,瞪大眼睛:“你们谁啊,给小孩吃什么啊,你们干嘛的呀,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