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神京长安城,宁荣街,荣国府,荣庆堂。
自从贾珠病逝后,贾母一病不起,近些日子才好些,陡然见听到房里的小丫鬟们,窃窃私语传府上的奇异事——说什么通灵宝玉、衔口而诞之类的话儿。
贾母听了很是稀奇,就问道:“鸳鸯,最近府里又发生了什么奇异事?”
鸳鸯听了,连忙过来扶着贾母的身子,让她半躺在靠枕上,笑着回道:
“老祖宗,原来咱们家的宝二爷,却原来是真有块宝玉呢!”
贾母听了奇道:
“这是怎么说的,从来就没听他老子娘提起,宝玉落草时还衔了一块玉石啊?”
鸳鸯笑道:“这事奴婢也是听府里的小丫鬟们传的,说是宝二爷落草的时候,原是衔了块雀卵大小的玉石。”
“当天就送到了玄真观张道士处打磨了出来,供奉在中天紫微大帝神像前,已经七年了呢,最近宝二爷过七岁的生辰,才去取了回来!”
贾母听了鸳鸯说的,低头沉思不语,心道:
“这老二家的也太不醒事了!衔玉而诞这种事也敢胡乱编造,就不怕圣人震怒,怪罪下来将贾家灭了么?”
虽然,贾母偏心小儿子——贾政,处处借着二房打压大房,到底是为了她自己高乐、荣华富贵,可不是给王夫人做垫脚石。
荣国府后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大周天家会怎么想?御史言官又会怎么弹劾?
知道的,只当荣国府又闹出了笑话;不知道的,岂不是被抓住了把柄,在两位圣人面前,死命攻击荣国府居心叵测?
想到这里,贾母心里一阵后怕,再也坐不住了,忙命人将王夫人请了过来问话。
没一会儿,王夫人、王熙凤姑侄俩就来到一荣庆堂,对着软榻上的贾母行礼问安后,束手而立在了一侧,等候贾母言语。
原来小丫鬟去荣禧堂传话时,王熙凤正在那儿叙话,也就一起跟了过来。
这王熙凤在家时,一直被当作男孩子养活,平日里野惯了的,贾琏离家扶贾珠之灵柩去金陵后,她一个人闲不住,时常到王夫人房里叙家常,顺便学学管家的事儿。
初嫁进荣国府,还没管家的王熙凤,还不是后来的凤辣子,可不敢在贾母面前放肆调笑、打趣、逗乐子。
瞥了眼一身素衣的王夫人,贾母斟酌了一下词句,道:
“老二家的,老婆子怎么听府里的丫鬟、小厮、婆子们传什么通灵宝玉的事儿?”
“你是荣国府的管家媳妇,这事你清不清楚?”
王夫人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却迟了几日,低头回道:
“此事说起来,却是媳妇的不是了,原该早些告诉老太太的。”
“此是宝玉落草时衔了一块玉石,媳妇平日里对神佛很是敬畏,就将它交给了张道士,镇在紫微大帝座下供奉。”
“前些日子,宝玉七岁生辰的时候,张道士巴巴地送了回来,说是已经开光过了,定会保佑府里富贵荣华、遇难成祥!”
后宅这些妇人争宠的阴私伎俩,岂能瞒得了从重孙媳妇熬到老太太的贾母?
只见,贾母重重地跺了跺,右手里握着的凤头拐杖,怒道:
“糊涂!”
“闹出这般天大的祸事,老二媳妇,这个家你是没法管了。”
“我看琏二媳妇就不错,且由她管着吧。”
王熙凤听了欢喜得不得了,真是喜从天降啊,可她面上装作为难,道:
“老祖宗,孙媳妇年轻不知事,还是让……”
贾母好似精力用尽,神情萎靡了下来,无力地一摆手,道:
“就这么定了,老二家的,你把账册和库房钥匙派人交给琏二媳妇,就去佛堂里待着,好好反省反省!”
“都下去吧,老婆子累了。”
王夫人屈膝行过一礼,就退了出来,心里冷笑道:
“区区一个荣国府的管家权,没了就没了,和宝玉日后的荣华富贵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再说了,老太太偏心二房,难道还会委屈了贾政不成?”
王夫人的胆大妄为和愚蠢,简直让贾母气疯了,不敲打她一下,荣国府还不知被她祸害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