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六惦记着方才被狐狸咬伤的仇,不怀好意地凑得更近,一副谄媚的奴才相:“得令!你放心!无论是剖膛还是炼化,我定会想办法将那定神珠完完整整从这狐狸崽子身体里取出来!”
滚开!
墨黎红了眼,愤然伸出爪子照着滕六的手便爪,好在她被白夜抓着,做不了太大的动作,再加上滕六早有防备,总算避开了墨黎的一爪。
她不信!她绝不相信冉让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放开我!我要去找冉让!你们都是混蛋!放开我!
这只原本还呆呆傻傻的小狐狸突然在白夜手中挣扎起来,它嗷嗷呜呜地乱叫着,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一阵天旋地转,冉让的模样,还有曾经他们在一起的点滴,一件一件,从脑海中炸开,那满目的碎片刺得她的眼睛又酸又痛,下一秒,她只觉头脑一沉,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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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黎和冉让居住的小村名唤沃野。沃野翠竹碧水,村中家家饲养彩鸟,鸟儿翎羽七彩,在半空飞过,羽翼能拖出一道长而美丽的彩虹。
外面的人称这种彩鸟为凤凰,外面的人只道沃野是个美丽的传说。生活在沃野中的村民没有什么种族的概念,整日只有柴米油盐,沃野的居民喜欢平平淡淡地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村子里,一群孩童追在一个半脸红色胎记的女孩子身后嘲笑着。他们笑她丑,丑得爹娘不要,女孩气得浑身颤抖,拾起地上的树杈子反过来追着那些调皮的孩子打,孩子们起哄四散逃走,只留她孤零零一个,站在湖畔,小小的影子投在湖中,远远看去如同一叶浮萍。
漂亮的少年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拍了拍女孩的头。她倔强的眼泪终究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涌了出来。她委屈地哭,无理取闹地向他讨要亲生父母,他便耐心地同她解释:“母亲乃生你之人,父亲乃育你之人,若不是万不得已,谁又忍心抛弃自己的骨肉呢?”
“母亲是生我之人,父亲是养我之人?”她噙着眼泪喃喃地重复他的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满眼的欣喜,“那冉让呢?冉让是我的爹爹吗?”
他稍稍一愣,上扬的嘴角跳了两跳:“……我……?”
“你看,是你将我捡回来的,我虽不知生我之人是谁,却有个育我之人,所以,冉让来做我的养父吧?”
“阿黎,我觉得……”他本想解释,抬头对上她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竟一时梗住。最终,他也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同她一起胡搅蛮缠起来,“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是你的……咳,养父……”
冉让那最后两个字说得非常艰难,却也哄了她许多年。那时她竟真的天真到以为他就是她的父亲了,她那样自豪,挨家挨户的告诉那些孩子,她有爹爹了!直到她一点点长大,越来越看不惯那些围在冉让身边的莺莺燕燕,而阿红有一天对她说:“冉让迟早是要娶媳妇的呀,你也迟早是要嫁人的呀。”
那时女孩年纪还小,虽对感情懵懵懂懂,却也第一次正视自己和冉让的关系。她还不太明白什么情啊爱的,但却明白了一件了不得的事,那便是,若是她继续和冉让做一对养父女,他们便迟早要分开。
而她,只盼着能和他长长久久。
十三岁那年,女孩一脚踹开房门,气冲冲地对冉让说:“你不是我爹!我要去找我亲爹!”
冉让听到这话突然笑了,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墨黎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离开村子,离开冉让身边。
那晚下了好大的雪,女孩在山里迷了路,她一个人蜷缩在山洞里,听着山中野兽的嚎叫,默默流着眼泪不知所措。
冉让为什么还不来找她?是找不到她吗?可她走得那样慢,他却还是没有追上来。
那夜很冷,女孩冻得浑身发抖,眼皮却越来越沉,终于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她感觉有人正背着她走路,她揉了揉眼,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冉让鬓角一滴汗珠,无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