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一行两驾马车一前一后驶进巍峨的宫门,到昭阳殿时还不到午时。
佑德从后面的马车里下来,上前迎秦楼安与月玦下车。
“公主先行进殿与皇后娘娘好生说说话,老奴还要带着玦太子去朝龙殿见皇上,这便去了,待见了皇上老奴再将玦太子给送回来。”
原来要见她的是母后,要见月玦的是父皇,只是顺便而已。
秦楼安看向月玦,说道:“你放心随佑德公公去吧,本宫在昭阳殿等你一同回府。”
“是公主放心让我随佑德公公前去才是。”
“哎呀,都放心都放心就是了,不会出事儿的!”
见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佑德忍不住站了二人中间两下安慰。
“公主放心进殿陪娘娘就是了,玦太子也放心跟老奴去见皇上,能有什么事儿啊?”
“那便有劳公公在前引路。”
月玦看了眼秦楼安淡然一笑后对佑德说道,他并不想在朝龙殿耽搁时间,早见也好早回。
“玦太子这边请。”
见月玦随着佑德往朝龙殿方向走去,秦楼安招呼了粉黛进了殿。
“敢问公公,不知皇上此次召见是为何事?”
佑德闻言想了想也没个头绪,又不能不说就约莫着说:“左右里也不过是因为西南的一些事,这几日里皇上对玦太子批注的塘报与折子甚是满意,曾屡屡赞不绝口。老奴想或许是皇上体恤您,特意邀您进宫受赏的。”
“又受赏吗?”月玦无奈苦笑,“若再是上次那种赏赐,我可当真是承受不起了。”
佑德知道上次皇上将月玦坑了一把,月玦反手也将他坑了一把。可他有怨言不能说出来,还得哄着月玦不能让他将心里怨意吐给皇上。
佑德强行赔笑,说道:“这受赏也是老奴自个儿揣测的,皇上圣意到底如何谁也说不准,眼看着朝龙殿就要到了,到时您就知道了。不过这几日因为西南之事,皇上心里正堵着闷憋着气呢,所以玦太子可千万别违背皇上的意思惹皇上生气才是啊!”
“好说,好说。”
见月玦笑笑应下,佑德松口气应和:“这就是了!这就是了!”
“只要皇上不逆了我的心意,我自然不会违背皇上圣意,公公放心就是。”
放...放心?佑德闻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若非月玦及时扯了他的衣袖,现下他只怕是摔了个狗啃泥。
什么叫皇上不逆他的心意,他就不违背皇上圣意?佑德扶正了头上的幞头乞饶一样看向月玦,“玦太子啊...”
“玦太子请留步。”
还不待佑德苦口婆心劝眼前的祖宗千万不要惹皇上生气,便听身后传来一道甚是熟悉的声音。
佑德暂且收起一脸丧迎上去,躬身请安:“老奴见过大皇子。”
秦夜曦摆摆手示意佑德平身,而后饶过他径直朝月玦走去。
“殿下。”
见月玦微微俯身颔首,秦夜曦连忙承他平身,说道:“犹记上次我与二皇弟前往掩瑜阁拜访玦太子时,因玦太子不幸染了风寒体力不支,故只匆忙见了一面还未来得及说几句话便遗憾告辞。谁承想那一别之后玦太子就搬到了暻?府中,想要再见一面...”
“殿下有话直言便是,现下玦就站在殿下身前。”
月玦打断了正欲追忆往昔的秦夜曦,他之所以急着出宫,除了要躲避皇上,便是不想掺和西风这几位皇子的夺嫡之争。没想到今日竟还能被他逮个正着,下次有必要看黄历出门。
秦夜曦一怔,后又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的佑德说道:“不知玦太子可否方便到我宫中一聚?”
“这个怕是不方便。”
“大殿下。”佑德凑上前来,“此次玦太子进宫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现下正要去朝龙殿面见陛下呢,恐一时不能到您宫中聚一聚了,您看这...可否容待以后?”
以后,以后再想单独见到月玦恐就难了,秦夜曦看向佑德:“既然如此,那便请公公回避片刻,本殿下有几句要紧话要与玦太子单独说。”
“这...”没想到秦夜曦会摒退他,佑德有些难堪,哈腰道:“老奴暂且告退,只是大殿下可不要误了皇上用午膳的时辰才是啊。”
“知道。”
佑德退下后,秦夜曦看向月玦,迟疑片刻后声色严肃地问道:“敢问玦太子,如何才能入主东宫当上太子,成为国之储君?”
未曾想到秦夜曦竟问得如此直接,月玦微微愕然后笑着反问:“敢问殿下为何要问玦这个问题,我可是一个被废掉的太子。”
“前日我到朝龙殿面见父皇时,正值父皇在看你批注的塘报,只听父皇褒赞你不愧为神机太子,有治世之能,堪作储君之材。所以...我想请教玦太子,如何才能赢得夺嫡之争。”
“原是这样。”月玦点头,却又甚是遗憾的说道:“如何赢得夺嫡之争?这个问题殿下更不应该来问玦,我生来便是太子,无需争便是储君,所以我并不知道如何争东宫之位。”
秦夜曦哑然失声,定定看着眼前人——他与月玦不同,月玦生来就是东景的不二储君,不像他,自幼便要极力的讨好父皇,巴结朝臣,甚至不敢得罪父皇身边的奴才...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见秦夜曦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月玦笑道:“殿下,其实你一开始所问的问题便不对。当上储君又如何,入主东宫又如何?之所以要成为太子,是想继承大宝君临天下,而能成为九五至尊者,并不一定是太子。”
“什...什么?”
“难道不是吗?”月玦转身朝东,淡淡道:“若非如此,景宣帝月扶沧如何废我而登基称帝?若非如此,殿下先祖又如何灭大萧而建西风?他们都不是太子。”
秦夜曦瞳孔骤缩瞪大了眼,月玦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所以殿下应该问的,并不是如何成为太子,而应是如何成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