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正为送走了这位菩萨而松了口气,见他又脸色不善地回来了,便连额头的汗水都没有抹去,迎上去道:“崇焕吾兄为何又回来了?”
袁崇焕压抑许久的所有怒火,终因此言而彻底爆发了。
他戟指怒喝道:“毛文龙,你可知罪?”
“千万不要和袁帅称兄道弟。”这是重真对毛文龙的告诫。
毛文龙自知失言,刚想补救,但前有袁崇焕的各种挑刺行为,现有他的当面指责,哪里挂得住脸面,便压抑着怒火道:“敢问袁帅,末将何罪之有?”
袁崇焕冷笑道:“你堂而行贿本部院,这还不算罪过吗?”
毛文龙愤然说道:“末将何曾有过行贿袁帅之举?”
袁崇焕忽而改冷笑为好整以暇,道:“若是本官能拿出证据,尔可愿伏罪?”
毛文龙心中“咯噔”一声,但碍于众目睽睽,若是此时示弱,便是丢了脸面,他镇守皮岛,底下一群骄兵悍将无不看其脸色行事,凭的不就一张糙脸么?
于是,毛文龙明知此举有险,还是硬着头皮道:“伏罪就伏罪,天上掉下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又能捉起刀子与建奴厮杀。”
“丘八就是丘八,只能说出此等糙言糙语。”袁崇焕冷然喝道,“来人!”
“标下在!”
紧随于他的袁大袁二如标枪般站得笔直,这站如松的架势,气势非凡。
重真举着一支单筒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欣然道:“不论如何,关宁军确有蜕变,不枉我在其中曾为一小兵。”
“把箱子搬下来!”重真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袁崇焕的脸,他懂唇语。
“诺!”又见袁二大手奋力一挥,甲板上那几个脸生的袁氏亲兵,就把之前搬到船上的沉重箱子,又搬回了岸上。
望远镜质量不错,重真还看到他们脸上出现了不情愿的表情。
袁崇焕不怎么在乎金银,一直以来他都扮演着饱汉的角色,他所要的朝廷一般都会给,便连尚方宝剑之梦都已经实现了。
若是遗憾,大概也就只有蓟辽总督这个位置了……
“据说西北就要设立三边总督了,本部院这个蓟辽总督,也该提上日程了。”袁崇焕归根结底还是东林的人,如今东林势力如日中天,他认为只是迟早的事。
心念电转联系起这些,袁崇焕不无嘚瑟地看着毛文龙道:“如何?”
本是争取脸面之举,不想反被当众打脸。
毛文龙面色铁青地望向三个心腹麾下,沉声吼道:“这是到底是谁的主意?”
尚可喜三人垂着脑袋用眼角的余光相互瞥,就是不肯说话。
毛文龙恨恨地跺了跺脚,吼道:“尔等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