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变得十分悲壮,似乎已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我模模糊糊地预感到了要发生什么事,只不过头脑还是有些混乱,认为在我和顾倾城两人的监视之下,不会发生大事。
这种迟疑真是要命,以至于当明水袖左手一扬,亮出一把一尺长的月牙形弯刀时,我仅仅是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向阳台上冲,根本无法阻止惨剧发生。
明水袖的动作极快,一拔刀即挥刀,挥刀的同时右臂不躲反迎。只一刀,她的右臂便鲜血怒喷,事态惊人。
我无法说更多,冲到地簧门前时,顺手拉住窗帘,一把扯下。
手臂受创之处,鲜血狂涌,如夏雨后的山泉。
我把窗帘撕开,一半拧成绳索,在伤口靠近心脏一寸的地方死死扎住,帮明水袖止血。另一半,我将它兜在伤口上,缠了七八圈后,再次打了个死结。
这些急救手法根本不管用,鲜血从创口处主血管里狂喷出来,几秒钟内就把明水袖变成了一个血葫芦。
顾倾城第一时间打电话叫救护车,接着冲向吧台,打开电冰箱,把所有冰块全都拿出来,包在毛巾里,赶到阳台上来帮明水袖止血。
“急救车十分钟到,我们这就下楼!”顾倾城说。
我抱起明水袖向外走,她的血流在地上,又黏又腻,令我一步一滑,几次险些跌倒。
这种突变犹如噩梦中的悬崖飞坠,根本容不得我有多余时间思考。
“明小姐,明小姐,明小姐……”顾倾城一边跟着我向外跑,一边大叫。
明水袖依然清醒,但眼中的光芒已然渐渐黯淡下去。
现代人很少能狠心自斫手臂,而她举刀之前毫无预兆,使得我和顾倾城救援不迭,终于酿成惨祸。
进了电梯,明水袖突然长长地*了一声:“痛呵——”
我无言,斫臂之痛痛到极点,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承受不住,当场就得昏厥过去,更何况是她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她敢挥刀,却不一定能料到斫臂后的痛苦。
“明小姐,没事,救护车马上到,打了*就不会痛了!”顾倾城俯身安慰。
“痛的是……痛的是我的……心,不是手臂,我的心好痛……找不到他,我活着……活着就跟死了一……一样,毫无意义,我不要这样的生命,如果轮回之后是这样,我情愿当时就做个彻底的了断……我找不到他,你们也找不到,只有断掉一臂,我才是真正的我……”明水袖艰难地开口说话,嘴唇噏动,如被困浅滩的鱼。
心痛比身痛更甚,但她在极度痛苦中斫臂,则是雪上加霜之举,于事实无补。就算这一刀砍断了她的右臂,又能怎样?只不过是让雷动天为之伤心、顾倾城为之惭愧而已。
电梯到了大堂,我抱着明水袖一路狂奔,冲出旋转门。
救护车刚到,两名护士正要往下抬担架。
我一边大叫一边冲向救护车:“止血,先给她止血!”
急救护士训练有素,马上打开救护车后门,从我手中接过明水袖,直接送入车中,开始麻醉、止血、滴液。
酒店前台服务生、保安全都跑出来,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可恶的是,三名保安掣出橡皮警棍,试图阻止我和顾倾城进入救护车。
“走开,我和伤者是朋友,走开!”我反手一推,三名保安跌做一团。
两名前台值班小姐尖叫起来,慌忙后退。
救护车拉响警报,离开酒店,赶往医院。
我和顾倾城在狭窄的车厢内并肩坐着,面前一尺之处,就是平躺在担架上的明水袖。另外一边,则坐着两名表情淡定的女护士。
明水袖不再*,吗啡针和*都是很好的镇痛药物,短时间内大量注射,已经将她的全身神经全部麻痹。可惜的是,没有一种药物能麻痹她心里的痛,只能硬生生忍着。
“明小姐,你睡一会儿,到了医院就进行手术,手臂一定会没事。你放心,我们会全力帮你弄清楚反弹琵琶图的真相,如果电将军仍然活着,就一定把他找出来。”我小声安慰明水袖。
她自斫一刀,换到了我的绝对同情。无论她是否“双重人格”,我都会跟进这件事,直到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
顾倾城也说:“明小姐,你安心睡吧,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保证等你睡醒了,一睁眼首先看到的也是我们。”
明水袖仰面向上,双眼一眨不眨,对我和顾倾城的话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