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站在拐角处一目了然,洞中无人。
“还有第三段岩洞,就在前面。”宝蟾向前指了指。
“也许左丰收不在这里,也许……是你的判断出了问题,或者如意虫的判断出了问题?”我提出了自己的所有疑问。
我们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第二段岩洞尽头,转入第三段岩洞。
事实很清楚,左丰收没在这里,洞中只有我和宝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宝蟾喃喃自问。
“放如意虫出来,再次确认一下?”我提议。
我不迷信苗疆蛊术,但也不否定它的神奇之处。这种情况下,现代通讯工具根本派不上用场,那就只能求助于如意虫了。
“如意虫从不出错。”宝蟾回答。
她背靠岩壁,将左手的食指放在口中,轻轻一咬,指尖上立刻涌出了一颗黄豆大的血珠。
“如意虫,不要负我,饱食而游,自在天下,去吧,去吧……”宝蟾低声召唤。
那四翅的怪虫从她胸襟下面缓缓爬出,沿着她的左臂向下,停在食指指尖上。
“如意虫,求天天应,求地地灵,鲜血饲汝,不要负我,去吧,去吧。”宝蟾再次低语。
那怪虫的模样类似于蜻蜓和鸣蝉的结合体,头部下方也有一条两分长的灰色吸管。它在宝蟾指尖上停了一停,并不主动吸血。
等到宝蟾第三次召唤时,怪虫才再次向前蠕动,将那吸管插入血珠之内。
苗疆炼蛊师饲养蛊虫的方法千差万别,但饲主往往为了保持蛊虫与自己的深度灵*流,最终总会用自身的血、肉、骨喂养蛊虫,相当于肉体和精神上的高度自残。
在很多养蛊秘笈上都提到过,炼蛊师能不能突破“以血肉骨养虫”这一关,正是从低级炼蛊师跃升为高级炼蛊师的关键。
唯有打破人性上的禁忌,才能成为一流的炼蛊师。
当然,一旦突破禁忌,那么炼蛊师就必将走向“半人半虫”的不归路,再也无法恢复为正常人。也就是说,到了“人虫合一”的境界后,人即虫,虫即人,一旦炼蛊师动了“还俗归凡”的念头,立刻就会引发蛊虫反噬其主,非死即残,惨不忍睹。
既然宝蟾已经到了“以血饲虫”的境界,当然也就不可能成为别人的妻子,过养儿育女、举案齐眉的正常生活,这正是她说“世上没有左夫人”那句话的原因。
怪虫吸完血珠之后,从头至尾,背上出现了一条半寸长的鲜红血线。稍后,血线晕染,其四只翅膀也变成了殷红色。
“找到它,去吧。”宝蟾高高地扬起左手。
怪虫振翼而飞,但只在空中盘旋了半圈,就落下来,回到宝蟾手上。
“怎么回事?”宝蟾愕然。
我向四面望去,岩洞中空荡荡的,除了岩画,的确没有任何人迹。
“他不在这里……如意虫,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宝蟾把左手举到眼前,盯着那怪虫。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蛊虫失去灵性,无法寻找目标。
“以前出现过同样状况吗?”我问。
“从来没有。”宝蟾低声回答。
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左丰收在这里,或者曾经来过这里,而其踪迹和气味至此突然消失,所以如意虫所找到的,就是左丰收最后的落脚点。蛊虫的思维模式很简单,追踪手法与警犬类似,它所认为的终点就是‘无法继续追踪之处’,而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好了,我们已经无法借助蛊虫的力量了。”我说。
宝蟾嘶声反驳:“你错了,如意虫告诉我,他就在这里。以前我们测试过,每一次都不会出岔子。这一次也不会出问题,他一定在这里,只是我们……我们看不见他。”
说到此处,宝蟾猛地打了个寒颤。
通常意义上,如果我们感受到一个人却“看不见他”,那就只有用灵异学来解释了,就是老百姓所说的“鬼魂”。
“世界上没有鬼。”我淡然回应。
无论是从唯物主义理论体系还是唯心主义理论体系出发,我都否定“鬼魂”的存在。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如果某个人是看不见的,那他就不存在于人类的可知范围之内,即“未知之地”。
他是“未知、不知”的,那我们又怎么能用“鬼魂”来代指他呢?
“如意虫能看到他,一定是这样,他在这里……我们看不到,但如意虫能看到……”宝蟾有些心慌意乱。
我纠正她的话:“蛊虫只能感受到蛊虫,而非人类。如意虫的工作原理是虫与虫之间的生物学联系,不存在其它的交流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