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日光微露，云飘荡在上空，高大的昭阳殿耸立着，似乎要与天融为一体。素修两眼闪着亮光，颇有些羡慕殿内的女人——身为国母，拥有至高无上的威严，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臣民的爱戴，享受着母仪天下的美名。也许，有些妃嫔比皇后优秀，但终其一生也到不了皇后的起点，有时候，人无法与命运相抗衡。

素修和卫才人不约而同地敛容肃静，轻声慢步地进入昭阳殿。昭阳殿殿门大开，殿内侍女分列两边，足有二三十人之多。王皇后的贴身侍女如意负责迎接进殿的妃嫔，将她们领到应坐的地方。

进到昭阳殿，素修才看清了燕国的皇后享受着多大的尊荣，拥有多大的权威——正殿地面要比外面稍微低些，殿内约有十几根巨柱，最前方有一扇巨大的鎏金屏风，屏风下设置了一张长案，还有一张软垫，远远看着工艺极好，绣着珍禽猛兽。

那应该是皇后的位置。以皇后位置为分界，两边放置着数十张香案，每两张香案后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女，再往后看就是罗列着一根根粗壮的棍子，加上殿内的昏暗，让人以为进错了地方。这里的气概应该仅次于前朝的三大殿吧。

随着如意的指引，素修和卫才人相继坐好，两人隔了一个座，素修的位分是采女，卫氏乃是才人，为了区别尊卑，自然要在方方面面表现出来。

素修坐好后，低头看了看摆在面前的香案，又瞅了瞅四周，目光最后被身后的棍子吸引——难不成王皇后还要在殿内设王法大堂，以后都不能出现异己？

没过多久，后宫中的莺莺燕燕们都到齐了，素修默默关注着每一个进来的妃嫔，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其中一个女子与王皇后相貌相似，举止中带着傲慢，应该就是王昭容了。

最后几个进来的有刘昭仪，她的面容看起来并没有多高兴，落座之前瞅了素修一眼，满是鄙夷，素修暗中发笑，不知她为何给她自己找不痛快啊。其中一个人是素修从未见过的——她年龄偏大，体态有些发福，整个人珠圆玉润的，但眉眼之间还是很好看，非常和善地看了一遍众人，后由李淑妃搀扶着坐在鎏金屏风的侧方。

行完礼，众妃嫔们落座，素修垂下眼眸，猜测着女人的身份——应当是在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宸妃艾氏，孝德公主的小姑子。

据昨个儿尚仪局的几位司赞、掌赞介绍说，在燕国的后宫中，宸妃和和妃是仅次于皇后的，两妃拥有协理六宫之权；宸妃与和妃之下是贵、德、贤、淑四妃，四妃之下是九嫔，九嫔之下是二十七世妇，再然后是八十一御妻。

素修一算，自己和龚采女是属于最末的八十一御妻，其他人都比他二人高些。

后宫妃嫔业已到齐，各人所带来的侍女皆立在殿外等候，此时无论殿内殿外，无人敢喧哗，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一片死寂。偶尔有鸟儿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划破寂静的气氛。

良久，大明宫的新皇后王氏才从内殿走出，众妃嫔们皆起身跪拜行礼，王皇后点了点头，让众人礼毕落座。

王皇后略扫视了众妃一眼，朝身旁的如意努努嘴，如意会意点头，手掌互击，发出清脆的声音，站在众妃身后的宫女们也挨个击掌，似乎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击掌声落，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们或身着枣红色官服，或身着绛紫色官服，按照品阶排列，依次进殿。每一个人都无比恭谨，步子不多迈一下，头也不多抬一下。守在殿门口的宫女们见女官们依次进殿完毕，遂全力合上殿门，杜绝可以从外面窥视里面的可能。

进到殿内的女官们皆颜色肃穆，规规矩矩的跪在王皇后的面前，素修略一抬眼，只见王皇后神情凝重，修得细细的弯眉怎么也舒展不开，皇后所在的位置偏高，女官们跪拜的地方偏低，高低有差，更显得皇后的威严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