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将慧师和李佐带进仁寿殿，亲自为他们披上披风，嘱咐了一番，又让亲近的宫女宦官们跟在他们身后，这才将他们放出仁寿殿。

看着慧师和李佐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仁寿殿，也消失在自个儿目所能及的范围，方才回过神来，重新躺在仁寿殿的软榻上，青萍则站在一旁伺候着。

宸妃心乱如麻，辗转反侧，闭了会眼，所幸坐起身来，让青萍也坐在一侧，为自个儿捶着腿。

宸妃叹道：“刚才莫不是我昏了眼，看错了人？我瞧着那个宫女倒是很像以前在相施身边伺候的那个小宫女啊。”

青萍在宸妃身边伺候了十几年，与宸妃一起嫁进了越王府，宸妃每一说话，其中意思，她一下便知。

今见宸妃长吁短叹，心思意乱，知道又是在思念和妃——宸妃的好姐妹。

青萍道：“当年那个小宫女还没留头呢，模样也黑，给人的印象不甚深刻，奴婢倒是有些忘了她的长相，只记得她左臂还是右臂有一胎记——世间之大，相像的人极多，奴婢觉得她不是和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小宫女。”

宸妃叹道：“我远远瞧着她的长脸儿，慧师又和她亲近，心下一惊，还觉得是相施身边的那个小宫女仇玉儿呢——相施已经没了多年，她平日里最疼的仇玉也没了踪迹，大姐姐现如今也回不来，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人好生担心。”

青萍道：“奴婢记得，仇玉儿走时不过十岁，虽然有世家相传的身法与武功，但终究是个孩子，离开平城，远赴楚国长安——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只恐仇玉未曾到长安便已经没了下落。娘娘，有些事情还是放下为好，老是这么锢着自个儿，不是个长久之计。”

宸妃垂下头，又是一番叹息，道：“你让我不去想，你也知道我是做不到的——相施早死，走之前又没留下什么话儿，我是她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她走了，我要为她照顾好她身边的所有人，这些年，我对待佐儿和慧师比对我的倬儿和慧质要好，就是为了这个，所幸，佐儿和慧师都平安长大，没有遭人毒手。”

青萍抽着鼻子道：“只是可怜了慧师姑娘了，小小的人儿，又生得一副可人意的样子，却——”

宸妃道：“在那年之前，我何曾想过会有这些个结果？佐儿和慧师长成人了，过个几年，为佐儿娶上一门好亲，为慧师选个好人家，再找到仇玉，让她去相施的墓前拜拜，再给她找个好出路，我这一生也就了无遗憾了。”

青萍道：“娘娘定会称心如意的，佐世子很受陛下喜欢，陛下也对世子抱有期望，世子的妃子必定是尊贵人家的姑娘，慧师姑娘虽有些神志混沌，但大多时候是清醒的，很是讨人喜欢，陛下给慧师姑娘选婿是在世家子弟里选，他们大都性情很好，不是那起眼界低的人，又有娘娘您在，何人敢放肆？

至于仇玉儿，只有等长公主殿下回来，才有可能知道一二了。”

宸妃叹道：“长公主殿下不知何时归来呢——我有些不该有的想法——长公主回来是好也是坏，往日她与相施并不好，只怕一听得仇玉儿是相施的人，就算知道其行踪下落也不会说的。”

青萍道：“娘娘是错看了长公主殿下，当年长公主殿下主动请缨，只身入楚，是有着连男子也及不上的气魄与胆力，如此行径之人，怎会为当年的一点不愉快一直怀恨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