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在内殿听到沐真和訾尘的话,尤其是听到訾尘前所未有的语气,先是觉得好笑,后又觉得感动,紫鸢去了,包括自个儿在内的几个人都没有訾尘想得多,是为紫鸢自身考虑的。
素修唤过訾尘,见她一脸的忧心忡忡,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也不要太伤心些,就只当紫鸢是去享富贵去了,多想些无用。”
訾尘抬眸,道:“奴婢也会和公主,还有灵犀、沐真、武思远、崔景岳、玉姿、素含等人分开吗——还有若晨、绛仙——都会分开吗?”
听到訾尘提及绛仙,素修不禁沉默,忍不住地回想起那日在承恩殿死里逃生的情景,绛仙的哭声与无可奈何的认命,都印在了她的心里。
“是的,都会分离的,所以好生过现在的日子罢,不知道哪天就散了呢,到时候你便是化成风儿也无法将所有人都找到。”
素修的这句话是说给訾尘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这段日子,她本人承受了太多的分离,每一个名字都曾是鲜活的人,最后都归于尘土,成为一片死寂,无法再陪着她了。分离,有时候不是那么可怕,就那么一下的功夫,就全都不见了。
素修说完这段话,无人应答,都是默默地站着,似乎都被勾起了前事,沉浸其中,无法逃离。
各自呆立了半响,便去做些自己的活计,素修因着身上懒懒的,就没有再去未央宫一路看视,只让沐真一人前去察看有无人偷懒生事。
訾尘也因紫鸢走了,一言不发地在殿内殿外乱窜,打扫各处也是心不在焉。
正在殿内无声响,众人皆忙之时,紫鸢竟又带着小包袱回来了。
第一个看到紫鸢回来的是在殿外清理梨树枝桠的訾尘,她本来双目无光,心不在焉,忽一抬头,远远瞧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强力睁了眼,才发现是刚刚才走的紫鸢。
说的要去掖庭宫尚服局飞升的,怎么又回来了?
訾尘也来不及多想,从树上跳了下来,脚底生风一般朝紫鸢扑过去,两人一齐进了大殿。
素修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也从榻上起来,听灵犀说是紫鸢回来了,又惊又喜,忙让在偏殿的紫鸢过来,想问个究竟。
灵犀去了偏殿,将正在说话的紫鸢叫道内殿,訾尘也一并跟着过去了。
见素修问缘由,紫鸢稍一停顿,道:“奴婢去了掖庭宫尚服局,听那儿的尚服说要去尚宫局登记名字,奴婢便去了,期间在那掖庭宫里走时,发现四处都是怪怪的,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那儿许多地方都显得阴森森的,奴婢霎时毛骨悚然,又瞅着不少人在阴凉墙角处受罚,更是心惊,实在不想在那种地方。
奴婢去了尚宫局,求那尚宫不要将奴婢补在尚服局里,那尚宫是新来的,甚好说话,见奴婢说的真切,便亲自去昭阳殿说明情况,奴婢给尚宫编了个谎话,说奴婢有疾,不宜在尚服局,尚宫如此这般给昭阳殿说了,昭阳殿便同意了奴婢的请求,那尚宫就将奴婢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