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见元素吓得跪在地上，也懒得吓他了，又想听听这个费尽心思，连他十多年的宦奴李龁都能买通的人，来见自己究竟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这个已经不算牛犊的年轻人还能扯出多少笑谈来。

李龁看了李曜的眼色，亲自将跪倒在地的元素扶了起来，暗暗地还掐了他一把。此时元素已经入云里雾里，头晕脑胀，这皇帝的表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嗯，你刚才说的关于楚地的事情，朕也在苦苦烦恼中，朕刚才听你很有高论的样子，你可以说来听听，朕想想能不能选用你的意见。”

元素的表现又出乎了李龁的意外——李龁彻彻底底地后悔将这个糊涂小子引进来了——这糊涂小子在皇帝面前的表现跟在他面前的表现相差甚远啊，若不是他亲自将这个小子引来，还真会以为这个小子被人调换了。

听到皇帝李曜如此说，元素便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李龁听着这小子侈侈不休，头痛欲裂。

他拱拱手，说起话来如悬河泻水，“陛下在楚地的圣明深远，臣愚笨，只能窥探一二，有如许愚见——陛下即位便将在楚地颇有恶名的王刘二将军调回，是想实行与之前不用的政令来治理楚地，因陛下尚未正式下令，派去的各位长官大都照旧列行事，但旧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楚国故地——我大燕三十二州仍旧民怨沸腾，好好的百姓都变成了各位长官口中的‘刁民’——殊不知若有活路，谁想做刁民？

三十二州土地富饶，每年所产的粮食能抵得过我大燕本土一半以上的土地，土地上的百姓有几百万之巨，每年每人能够缴纳的赋税也能抵得过我大燕本土的一半，今已归我大燕所有，乃是大好的形势，绝妙的事情。

但各位长官在楚地的所作所为，令微臣不敢苟同——”

“所作所为，不敢苟同？你且说来是何所为，你又如何不敢苟同——”李曜越发想听这个人说话了，毕竟像这样有胆无心的人不多见了。

李龁捏着汗，大气不敢出，如果不是李曜在跟前，他都想上前打这个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小子了。

元素见李曜发问，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觉得自己对于形式的分析终于可以告诉大燕的当家翁，他的意见可以重见天日，不用再被人弃用，而大燕也会因为这些意见如日中天，更加强大。

元素旋即开口，也忘了所要说的认识何等重要的身份，似乎只知道将所有都说出来，此刻，在他的心里只有大燕社稷如何，没有尊卑贵贱——元素一直认为为国尽忠，不能问出处，但他所在的大燕却是个很爱问英雄出处的地方，满朝朱紫贵，无一寒门，他也因为家世，得不到晋升的门路，只得委身于公主府，从一个小小的马奴坐起，幸而没有放弃学问与时事，近日有了觐见皇帝的机会，终于也能崭露头角了。

在此之前，祁然是支持元素走下去的关键要素——他也想成为像祁然那样被皇帝眷顾重用的人，也想和祁然、沈泉烨等人并列朝堂，为天下寒门之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