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话锋一转，又道：“你在楚国时，你和你皇兄的感情如何？”

素修打了一个激灵，佯装镇定，无所谓道：“我与皇兄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和亲兄妹并无二致——我是皇兄最大的妹妹，皇兄是我最小的哥哥，我们班俩都曾经受过磨难，所以皇兄与我都惺惺相惜，但各自大了以后，就没再见过了，皇兄事务繁多，应该早就忘了我这个不是一母所出的妹妹了，我和皇兄的感情也就淡了下去——陛下适才所说，妾也是痛心疾首，无比盼望陛下能够将皇兄带入正途，使得天下百姓免遭大难——皇兄并不适合做皇帝，做一个小小的藩王还可以。”

李曜将酒盏一推，道：“吴王赵攸止也不是赵久止一母同胞的弟弟啊，可赵久止对赵攸止很好啊——可能你并不知道，赵久止当了皇帝以后特意提高了对赵攸止的一切待遇，给他扩建了吴王府，而且不顾群臣的反对，将小小的赵攸止的食户提高到五千户，不用缴纳任何钱财与官府，还允许赵攸止招募自己的兵人，入朝之时，赞拜不名，可以剑履上殿，不用行礼，有失皇家的体统——据朕所知，你和赵攸止的关系也很好，若你还在楚国，只怕待遇也会很好——在这一方面上，赵久止确实是一个好哥哥，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努力周全和爱护自己的手足同胞——朕都有些羡慕——朕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如此这般的兄长的爱护——朕也有些自惭形秽，因为朕确实在这方面做得没有赵久止好，朕没有很好的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有远在楚国长安的姐姐——朕很惭愧啊——”

李曜抬眼望着素修，笑道：“你很幸运，有了赵久止这么一个好哥哥，但也很不幸，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

素修努力靠近了李曜，抱住他的手臂，满眼流转的是真诚，道：“陛下喝多了，说的这些话，妾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想回到楚国吗？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你喜欢这里吗？”

“楚国是我的老家，没有人会不思念老家，因为那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培养了最初的自己，这里是我现在的家，没有人会不喜欢现在及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因为这里造就的是最后的自己，老家和现在的家，加在一起，才能造就完整的我，我思念我的老家，也爱现在的家。”素修轻轻依靠在李曜的身上，低声而又动情的说。

李曜轻轻拍着素修的手，笑道：“你说的真好——可你的皇兄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现在也没有你这么好的心态了，朕料到，他一定很焦急，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他现在做的都是前人都没有做的事情，光是和夷人结盟这一件事情，就可以遗臭万年了——以前，你们俩的父亲再如何昏庸，也不会找夷人当盟友——夷人就是没有开化的野人，这几年全是靠着从楚国内陆逃过去的一些人才慢慢像话了些，才慢慢有了些人样，知道用计谋，用脑子去打楚国了，可夷人终究是没有开化，十分暴力野蛮的人，没有人知道明日的他们会变成何种模样，所以和他们合作就好比是抱薪救火，饮鸩止渴。

朕很痛心，也很痛恨你的皇兄赵久止——明明是楚燕两国的关系更近一些，他想要完成他的中兴大业，也不应该和夷人携手并肩，应该和我们伸出双手才是——真真是不知道你的皇兄是如何想的，你的皇兄人很不错，就是遇到大事容易糊涂。”

素修是一点都不相信李曜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想相信，她在内心强烈的呐喊——赵久止死活不愿意和燕人合作，宁愿和北面的夷人合作，都不愿意考虑燕人，这个原因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夷人野蛮，燕人伪善，都不能真正相信，相比之下，夷人以前只是是不是的骚扰楚国的边境，为的只不过是一些金银珠宝，粮食布帛，没有再大的冲突，可燕国就不一样了，燕国从楚国身上攫取的利益是最多的，最大的，也是对楚国伤害最大的——素修永远都忘不了下城之乱的凄惨，可这下城只是成千上百个沦落的郡县中的一个小小的缩影罢了，一定还有比下城更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