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载仿佛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谁了。
在她的印象里,姐姐李映时可不是这样忍让,甘愿受委屈的女人,她也正是受了长姐的影响,才会成为不愿退让半分的人,就算面对无比尊贵的皇帝,也不愿意低下高贵的头。
她坚持了这样的自尊,可姐姐李映时却变了,在长安二十多年,恐怕早已经脱胎换骨,不是当年的李映时了。
只有她还没有变,还坚守着身处于世的原则——这也是父亲教给她的,不应该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时时要有身为皇族的尊严,这也是为了维护皇帝的威严,如果皇室屡屡轻易遭到攻击,那么皇帝最终也不会独善其身。
长公主迎着万载的眼神随之忽上忽下,审视着多年未见的亲妹妹。
万载公主李映容是他们之中的老小,幼时就受尽宠爱,上了年纪的父亲喜怒无常,生气时无人敢劝,只有万载说话,会让父亲怒气顿消,有时候宰相们犯了错,都会来求小公主说情。
身为公主,万载比皇子们更容易得到父亲的宠爱,刚刚五岁时,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公主府,所拥有的食户是燕国开国以来所有公主的数倍,驸马一家也因为公主的缘故在武宗朝颇受重视,丈夫的哥哥许埘因此掌管户部多年。
受到如此多重视与宠爱的万载得到如今惨重的惩罚,心里的复杂感情可想而知,长公主越看妹妹哭泣的脸庞,越觉得心疼,曾经人人奉承,风光无限的公主一朝名声扫地,驸马被流放,食户被削减殆尽,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受。
驸马许君敬与万载公主是有错在先,这样的惩罚着实也重了些。
长公主不知如何安慰满心委屈的妹妹,任由妹妹万载在面前抽泣了一会,没有过多安慰。
万载哭了一会,嗓子也有些干哑,眼泪淌得差不多了,方才真正停下抽泣声,微微抬首望着姐姐。
长公主微微抬眸,问道:“可是将所有的眼泪都流完了?若是没有,不要停下,接着哭就是,若是流完了,以后就不要说今日在我面前说的话,不要留下和今日一样怨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