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妃意犹未尽,越说越来气。
“刘昭仪心存歹念,明里帮助姐姐治理后宫,暗里却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败坏主母的名声,给自己树威,可叹姐姐不听我和小妹的劝,仍然与昭仪亲近——我常想,姐姐与你亲近多好,你温柔平静,胜过昭仪百倍,可你不像昭仪那样谄媚,面上温柔,心里却有一股傲气,不卑不亢,不会低头,又是从长安来的,姐姐更不会与你有多亲近,你疏远姐姐,姐姐忍不住多想——这都是因为你身份尴尬,那刘昭仪与姐姐相识多年,姐姐早已经习惯有昭仪在身边,所以任凭昭仪如何坑害她,她都不自觉——我和小妹在一旁看得又急又气,毫无办法。”
素修暗暗思忖这番话,面上有安慰之色,心里却有不同之音。
想道:“王皇后定然不是相王妃所说这般一无所知之人,若是这样没有脑子,如何能当得皇后,以前如何当得名满天下的女郎,如何当得李曜的贤内助?刘昭仪心思不纯是真,王皇后一无所知是假,王、刘二人荣辱与共,才不会轻易翻脸。不过这三王乃是亲姐妹,怎么对待刘昭仪的态度截然不同呢?王皇后倚重刘昭仪,相王妃则是厌恶刘昭仪,王昭容嫌弃刘昭仪,这刘昭仪并没有相王妃说的那样聪明,若是真正聪明之人,岂不早将三王收服,她哪里还会在我跟前说刘昭仪的坏话?”
但面上还是劝道:“相王妃不要多想。”
相王妃没有消气,道:“这并不能怪我多想,只能怪刘昭仪做人不好,多管闲事——前番撺掇姐姐向陛下进言,将长公主迁到云阳宫住,不就是因为长公主一回来就指出了大明宫中的种种不足,刘昭仪见此情况不妙,若是长公主还在大明宫里,那么她就不能借用姐姐之手做那些遭人恨的事情,更不能蒙骗姐姐,很有可能会失去手中的协理六宫之权。刘昭仪是个贪婪的人,如何愿意失去?不知在姐姐面前说了多少话,竟说动了姐姐,向陛下进言将长公主赶走,她还继续欺骗姐姐,做个真正的六宫之主——你不用哄我,我知道私下里宫人们是如何说的——她们都说刘昭仪是不住在昭阳殿的皇后,而我姐姐是住在昭阳殿的昭仪。”
素修眉头一皱,暗想这些话都是从哪来的,她怎么没有听过?
何人如此大胆,竟将这样的话传到相王妃的耳朵里?
相王妃整日呆在梨园,看来也不是完全不与外界通消息,回来一年多,什么都知道,而且说话的模样越来越像王皇后,也有些像王昭容。
三王真不愧是亲姐妹。
素修眼珠一转,看热闹不嫌事大,双眉紧蹙,问道:“殿下不要生气了——竟然还有这样的话,我却不知道。”
相王妃情不自禁高声道:“才人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昭仪她竟然要插手我的事,她有什么资格?若在以前,她见了我,大气不敢出,还要下跪,现在却什么都说,什么都敢做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相王妃略微缓和了一下语气,眼含恨意,不愿意多说,突然道:“我不能与娘娘一起走了,娘娘先走吧。”
素修本来还想再多听几句,顺便多多挑拨几句,见相王妃已然生气,不愿意多说,只好带着訾尘与素含离开。
三人越走越远,直到出了东苑,素含才敢轻声叹气,道:“唉,相王妃刚刚与娘娘说的话,不知道是她重复的第几遍了,奴婢跟在他们后面作画,都已经听了十好几遍了,耳朵都要起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