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挑了挑眉,转头望向那堂前的柳树,那落光了叶子的枯条疏疏散散地垂着,裹着霜雪,又是厚重又是单薄。
明月淡淡开口,“那么,若是皇后知道了将军府的柳树都落尽了叶子,不知会不会感伤,你们的陛下又会不会震怒,觉得你们做得不够周全,要你们让柳树重新长出叶子来——到那时候,你们又有那个本事吗?”
说罢,明月低眸,在心中对胡絮遥遥地道了声“抱歉。”
这哪是说柳树,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领头人闻言恨恨咬牙,看了看那柳树,心一横应下,“好!哪怕用铁杵现磨,卑职也给殿下找出针来!”
“有劳了。对了,热水、毛巾也拿进来吧。”明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施施转身,又回了厢房。
于是,领头的拨出两三个人来给明月去找针,一两个打水,剩下的便都死守在她入住的那间厢房四周。
他们一致以为这要求是明月扰乱他们防守的招数,可他们万万想不到,明月压根没存着这个心思,本来她就要去看望胡絮,还要搭救韦衡的表妹,有他们领着,倒可以直接见着姜庭深,少些麻烦。银针她自己带有,之所以叫他们去找,不过是想耍耍他们罢了,她不会趁机逃了,当然无论他们找出什么来,她也一应是不会满意的。
这一路上不会好过,耍耍他们,权当解闷了。
明月想到此处,不由笑了出来,但手底下给韦衡扎的针却没有失稳。
“笑什么?”韦衡袒着半边胳膊,侧头问她。
“没什么,”明月收了笑意,换了长针,扎在韦衡心口的后背上,“你受了内伤,我给你扎几针,疏通淤血。”
语罢,韦衡果然身子一颤,吐出一口血来,心口的压抑也随着消减了不少。
明月收针,拧了用热水烫过的毛巾递给他,“你歇息下吧,我让他们在此处停一个时辰。”
韦衡敛起衣裳,接过毛巾擦去嘴角血迹,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明月长舒一口气,起身出门,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空,也仿佛渐渐亮起来、空起来,在这无人打搅的片刻,她真正空闲下来,一颗心完全自由,可容得她任性地去想念那个人。
莫追来,千万莫追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