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冷哼：“我还要问你们来此做甚？”弯刀举起，光芒刺得衡璃快睁不开眼，难受之下，衡璃选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然后将自己的昭华剑一样举起来。剑身折射出摇摇晃晃的光影打在了黑衣女子的脸上，仿佛那是一束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折花，你知道私自逃出王府，是什么后果么？”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刻，叶谪突然来了一句。
闻言，折花有一瞬间的愣怔。
“后果……”她的喃喃自语也一样透过黑纱逸出，钻入衡璃的耳朵里。
衡璃望了望叶谪。
叶谪继续道：“我记得，沈玟是不允许你出府的吧？若是他知道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的。我早已安排过，如若我今日回不去，那里自然有人去给沈玟送信……千里之外，他，一样……”剩下的话仿佛不必他说出来，那黑衣女子也会懂一样。
叶谪看起来仿佛胜券在握，衡璃呆呆望着他。
那黑衣女子明显瑟缩了一下，叶谪抓住机会继续说道：“你大可不必在意我的话，毕竟，我们和你不是一路人。”
“……你们，去祭拜了忠武将军莫寒？”半晌才得到的回应竟然是这个，叶谪与衡璃对视一眼，觉得似乎有什么隐情。
叶谪点头，说：“的确。”
黑衣女子的杀意淡了下来，手中弯刀轻轻放下。
“下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们。”
说罢，几个腾跃，就消失在一排排浓荫里。
叶谪的眉头皱得极深。
“莫寒将军？是我们来到良乡是遇到的那座祠堂？”衡璃不确定地问，却看见叶谪的眉头几乎皱成川字。她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叶谪才反应过来，答道：“恐怕，这里面有些复杂。我们先回王城，查一查……燕国的档案。”
……
衡璃带着叶谪御风回到王城。
……
已经夜深，王府灯火通明，沈玟坐在太师椅上，手捧茶盏，看似在享受着晚凉的独特滋味。一边的小厮打着扇子，悠悠凉风沁人心脾。
“王爷，我……”黑衣女子走进来，一抬头，就看见太师椅坐着的那个风姿绝好的男子。
沈玟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静谧之中，只有杯盏相碰时发出的轻响。
他不开口，底下站着的黑衣女子也不开口。
“王爷……”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沈玟的下一个动作，折花不由得再次主动开口。
“折花，你去哪里了？”泠然声音总算响起。
沈玟坐得稳稳的，眉目魅惑天然，是他们沈家独有的邪魅风姿。
折花如实交代，话毕，恭恭敬敬道：“折花自知犯错，请王爷……责罚。”
“哦？”沈玟反而笑了，只这笑声听起来格外迫人心弦。
折花不说话。
“这件事，你知道为何不上报？”
“我……”
“那个地方，你还是放不下？今日你去那里，恐怕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们二人的行踪吧？折花，你天机算机，唯独心事，不善于隐藏啊！”沈玟的声音仿佛忽冷忽热，折花低着头，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沈玟摒退了打扇的小厮，关上了书房的门，一步一步走近折花。
修长手指按住她的肩膀，轻轻一拍，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下不为例。”
……
衡璃和叶谪坐在云雀台小屋里分析整理已有线索。
“那个折花，外面风传她武艺并非很高，可是我刚刚明明感觉她与我不相上下啊……”衡璃撑着头，指尖还旋转着一只矮小的茶杯。
叶谪道：“风传而已。只是没想到……”
“什么？”
“你我昨日看她还在王府，今日你我御风，只消半个时辰就到了，但是如若快马加鞭也要两天路程。她如何到达良乡的？”
“！莫非，她真的是……”衡璃捂住嘴，眼睛睁得老大。
“或许，她的确有一些秘密不为人知。摄政王给她下了点东西，不知具体是什么，但听说可以远程操控让她痛苦异常。这一点就很奇怪的了，摄政王席下谋士，也是靠着酷刑逼出来的效忠？”
衡璃也表示疑惑。
“那我们去藏书阁看看吧，也许……有收获。”她说道。
两人在日暮影里到了藏书阁前，并无太严格的看守，他们二人一起进入阁内时，里面还稀稀拉拉坐了几个官员。
叶谪直奔主题，找到史册档案类，找到了易王年间所有史书。
衡璃在落满了灰的档案里找到一份薄薄的册子，正是莫寒的档案。
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挑了一个僻静的桌子摊开了书。
浓浓霉味散开，看得出这已经是年代很久远的书册了。叶谪修长白皙的手指翻动着泛黄的书页，映照晚霞璀璨如火，她有点入迷。
“呵——”忽闻一道轻笑漾开在了耳边，衡璃才恍然回了神，连忙装作仔细翻看的样子。
手却被人忽然覆盖住，暖暖的。对方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么凉啊……”
衡璃一下子红了脸，连忙挣脱了他，翻开档案，仔细查看。
叶谪低声道：“莫寒将军也是天纵英才，他十几岁参军入伍，天赋极高，立功无数。燕国一向崇尚武力，所以，拥有战功便是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誉。所以参军之人大多数都随身带一些护佑自己的东西，一般都是——刀枪剑戟，武学秘籍，兵法谋略，或者弓箭，缰绳……书上却说，莫寒将军最爱的随身之物，乃是一方砚台？”
衡璃吃了一惊，立马顺着他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泛黄纸张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莫寒将军随身之物，确实是一方砚台。
莫寒将军出身并不算好，比起从军，家人知道对于他而言，从文或许是更好的选择。毕竟这个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哪里能当兵？
所以，他母亲特地求来了一方名砚，交给孩子随身携带，说是能够护佑他平安长大，还能够顺利走上文臣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