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去了。
大司马府内点着油灯,依旧昏暗,直到安祁旭走进。
除了已经睡下的孩子们,他们都在这里。
安祁旭本以为这是准备要问他话的,结果他们在紧紧盯住自己一会之后,一同松了一口气,子孤到他身边拍拍他:“没事就好。”
他笑道:“你真是聪明,那几百人打着火把一照,竟像是有上万人一样,那一群人一看,慌得就回去报于芜王,咱们还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见安祁旭脸色并不怎么好,众人就说让他好好休息,明日再说,众人散走之前,都不免把目光投向安祁旭手里的那把剑。
只要是稍稍大些的人,都能看出这把剑是个绝世好剑,听他说可与举世剑比一比,不知道所言可实。
谛玄到他身边要拉他走,他道:“我有话想同外祖说。”谛玄看了他一眼,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院子,让他说。
安祁旭道:“我听外祖和将军口中那些话,似乎一些珍器都会卖给部落和芜王,况我今天去芜王宫,见那里奢靡无比,略有不解,为何帝京和外邦如此不同?”
谛玄似乎叹了一口气,道:“从前打仗时,军队虽然是全界一起出兵,可粮草兵器这些后需,都是魔君出钱,部落和芜王那里非但不出,每次打仗还要拿去一些。封印之后,神界的赏赐没有,魔库几乎没有一分钱,一些摆设器具还被他们搜刮了去。”
“所以他们富极,魔君的领地还要靠他们每月送粮食金银来存活?”见谛玄点头,他就又道:“可我路过佑疏城中,见平民百姓过得与魔君领属内的百姓竟无不同,想来他们,是不肯好好待百姓的。”
听他说得一点不差,谛玄也没有办法,魔界被封印这几万年,就等同于耗着性命度日了。
安祁旭又问:“芜王既是魔君弟弟,为何不继承君位?”这却是他没有意料到的,魔君的领地乃是全魔界最大的,部落连加芜王加一起都比不上,芜王难道还看不上吗?
谛玄道:“魔君有权管理封王,无权管理部落,封王却是用来压制部落的,且接了魔君之位,就要每月给部落赏赐,还有领地之事繁多,还有我们这些臣子和他的臣子之间如何取舍,这都是大问题,他那贪图享乐的浪人,怎会挑这么大的担子。”
“所以,就不会有人要取魔君的位置了?”他望月而立,余光却却瞄着谛玄,见他点头,便不故作无意,直接看向他,难免有些急切,问道:“外祖和将军们,就没想选一个魔君主持大局吗?”
谛玄到底老一些,能看出他眼里的情绪与平常不同,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祁旭紧紧看着他,眼中光亮灼灼。
“我想争一争,魔君的位子。”
这话过分坚定,仿佛魔君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东西,惊得谛玄上下审视了一圈,大呼道:“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安祁旭不在意他眼中的震惊,平淡地道:“我许诺魔父,守护魔界,却不想魔界如此萧条,万事都要大改。”他顿了顿,还是决定坦白,“我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可我不愿一毫不得。”
“我来魔界之后,只说了受人所害丢了性命,却从未说如何丢的性命,外祖,你知道吗,祁旭死得屈辱,死得不光彩,祁旭立志,还会更好的站在他们面前。”
他不能让世人,只记得他死时的恶心模样。
与爱女相似的外孙眼底含泪,道尽屈辱,他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心疼。
无言相对良久,直到一阵夜风吹醒了谛玄的心。
“你若愿真心待魔界,我会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