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梦,似乎是她经历过的,又似乎是她胡造的……
“你说,她偷跑出去做什么呢?”已不看那含春露笑,侍女模样的大家闺秀,她听到他在问自己。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此时想也不想,嗔了他一眼,道:“这不是明摆着去私会情郎嘛。”
听他只是笑,又靠了自己进些,轻声在自己耳边道:“是啊,私会情郎。”她听出语气不对,扭头回去看,他的脸近在咫尺,似笑非笑,意味非常。
她也不免咀嚼起这四字,在想两人之间,登时红了脸,立马想到自己的处境来。
她同那小姐,岂不一样?
羞过又是恼,抡起拳头就要打他,偏他轻巧地接过自己的拳头然后握紧,连声讨饶:“好人儿,你可饶了我吧,你这一拳下来,明日早议我可就去不了了。”
不知道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刺自己,她扭过头,手也想扯回去,可他不松,她喋喋道:“那你松开,我不打你,我回神宫去。”
看不见他的脸,可她知道他一定还是在笑着的,他总是笑着,完美地将笑意加深削减。
她听他道:“我错了。”
还是不想理他,想让他吃瘪一次。
他又道:“尊神,臣知错了。”声音之悲切,当真同罪臣伏法一样,她心中一震,转过头去看他,声音也软了一些,指着两人握着的手,道:“臣下可不会这样冒犯君主。”
看着他笑,将自己的手牵到嘴边,两瓣时常勾起的唇就触在自己手背上。
似乎是一震,震得她神魂驰荡,手上的温暖还在,她都有些不想松开了。
她真的顺势倒在他怀里,转个身,让他的下巴放在自己的发髻上,他的声音落在自己头顶,“带你散心,你也舒心了吧。神界需要你,回去吧,我们就在这散了,莫惦念我。”
她半睁着眼,望向楼阁外的天空。
这似乎是染衣女新上的天空,将云层染成了蓝粉色,愈上愈浓,甚至透露出些许丹红血色,愈下愈淡,直到与他们同齐的楼阁处,便直剩下灰白色的浓云了,同城墙一样的颜色。
她突然生出一丝倦意,不知身在何处了,只觉得被一朵兰花裹住,香气围住了她,她时而化成一缕风、一只蝶,绕着那兰,待到那兰化成她心心念念的那张脸,一声钟响敲碎了他。
睁开眼,是万年不变的床帐,她看到若沁的脸,便以为她又要读《警后人言》了。
这次的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什么,她甚至不需要若沁读。
她低声,当真抛除了全部的杂念,以金册中的谆谆教诲为曾经的爱恋、狂妄和没有慈爱的神情,筑起了城墙,将那些不属于首尊肯定的情绪关住,做一个同神像般完美的尊神。
“此中数言,后人谨记,一为束心,莫做狂论……”
她本来就该是灰白色的城墙。
……
玥娑出慕灵行宫的这日,气象万千,完全不见动乱情景,骄阳掺着清风拂在面上,却无法吹散愁思,天上一排鸿雁往神宫的方向飞去,从她面前经过。
神侍见她并不因解禁而开心,就想说些俏皮话逗她开心,“幻尊看着鸿雁像是迎接您的,当初尊神还是大公主时,刚回神宫也有鸿雁相迎。”
后面其实还有话,只是玥娑瞪了她一眼,道:“这话以后不可再说,大逆不道。”
神侍连忙闭上了嘴,听她又道:“如今尊神患病,我要帮着处理公务才得以出去,等尊神病愈,我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