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事情传不出去,封侯的事情倒传得五界都知,婚期定在后日辰时正刻,也便是后年五月一日。外界先是贺表送来,贺礼却也要成婚之时才能奉上。
神界但凡有人之处,没有不谈论这件事的,“这事来得也太快,都不露一丝风声出来。”
卖茶卖点的婆子东家,东来西往的,听得话也多,此时也当起了说书人的差事,绘声绘色地说起来:“听说啊,是旧情既去,心如死灰,加之玉体欠佳,恐生事端,便随意一捡,以了后生。”
却有人心眼一糊,傻傻问道:“谁的旧情?”问完自己打了自己一嘴巴,笑道:“我竟傻了。”
“绕说痴情种,也为后因烦,所行无奈,可悲可叹啊!”
又有人去打那搅文弄墨的书生,笑嘻嘻地道:“可我听说定琭侯虽生于小门,但清俊出尘,不让大家呢。”
“什么呀!”又有人打他,道:“什么小门户,他家是连门户都没有的孤儿寡母一家子,连名子都是从书上诌出来的。要说清俊,也还尚可,只是不抵旧人罢了。”
旧人是谁,众人自不必多说,只玩笑着去说那如今神界刚起风头的新神侯罢了。
百姓津津有味洽谈甚欢,神领神官却也不知高兴与否,总也热闹。
“尊神这突然选一孤儿做侯,定是不愿再出一柳氏外戚祸界,可我瞧着,还是不像样,从来没有一介神侯,连父亲都无还无名无姓的呀!”这方说话的是玄武神君顾枭,他顾族一脉,如今正是风生水起,自己也极看中血脉之源,像杜衡这种看似清白,实则不知来路的人,也实在是看不上。
身旁坐的皆是神领神官,可看出是一一请来商讨此事的了。
孟尧渊一与顾族搭上脉,一岛又尽在掌握,腰板挺得极直,他神界六大氏族之后,自然更瞧不起杜衡,并不为身世,而是杜衡一言一行,都不像是能进大场面的。
“不过一个神官,不知怎么上来的,除了法力尚可,其余皆都不会,待不了客,就是见我们都尚还抖索,来日外界来朝,岂不贻笑大方?”
一言既出,四座纷纷响应,颜朔也谓不喜,“若是从前,也是有孤儿神侯之例,但也是家道中落的门户子弟,说话办事、待人接物、琴棋书画、茶道六艺,无一不精。如今这一个可好,果真是毫无根基。”
他说完还拍拍桌子,道:“尊神也该与我们商量一下,何必如此提防,直接昭告天下,造成这无可转圜的现状。”
下面几个神官,总归也是他们口中有门户的人家,笑道:“总归是除却巫山,何处寻云?像安祁旭那样,既世间难得,又家中清少的,也是难见。”
他话刚说完,别人不说话,孟尧渊是第一个冷冽地望过去,语气犹带戾气,“你是怎么当上官的?脑中之物若不想要,尽早献给圣灵石,只是不知,圣灵之石,肯不肯收你这蠢物。”
那人吓得连忙跪下,却又因是颜氏的人,颜朔赔笑着,又让他起来了,“他说的也无错,那人确实是世间少有,当务之急是如今这个无知神侯的棘手事。”
饶是被强拉过来的林柯,此时也看不下去,道:“诸位何必如此,他虽孤子,暂不上高台,不如当新子以待,容他慢慢研习便是,这初初生来之时,自然是无人可雅。”
他是素来闲逸之人,顺情自然,闲云野鹤,众人知他脾气,也是无奈,颜朔道:“话虽如此,但神侯一位,到底关乎神界颜面,稍有差池,岂不让神界落别人笑话?”
林柯道:“只要不是天生愚笨,除了法力不可强求,有什么是无法学会的?诸位只看潭辕神君当初便是,其当初便是连狼毫和羊毫,瓷瓶与玉瓶都分不清的,如今不也一一学来了。”
“话虽如此,潭辕是神君,就是现在还分不清,也是他自家的事,神侯是何人,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