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la满意地合起手机,翻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样刊,封面上有个大标题——
吹捧过度的私房菜
她精准地翻开封面标题所属的内页,一张张照片跃然纸上,其中最为明显的一张照片是个俯拍——
圆形的白色大盘,边缘一圈金黄色的小葱圈,正中是拼成正方形的四块正方厚切牛肉。
配的文字是——
这道主菜,不小心把厨师企图用大排档的爆炒,充当高端法式烹饪的心思给泄露了出来。牛肉是上好的和牛,炸的葱圈口感尚好,如果这不是法餐的话,在街边大排档吃上一道,尚可竖起拇指称赞一番。然而这一道菜是这间私房菜主打的法餐的主菜,爆炒的味道过猛反而拉低了和牛的档次,厨师企图用摆盘挽救和掩饰着实是侮辱用餐者的智商……
下面一张图则是侧拍,拍出拿破仑酥的层层叠叠,配文——
拿破仑酥出口水平一般,做成一口能吃下的大小算是一种创意。但是厨师似乎忽略了,拿破仑着重的就是一次次齿尖突破层叠的口感,让人充分感受酥脆甜。然而一口就能吃下去的尺寸十分尴尬,一口其实太腻,分开两口又太少,不足以感受到拿破仑的酥脆。为了创新而想了出奇制胜,就是对食物本身的蔑视,这绝对不是一个有心做好法式料理的厨师该有的态度……
Dola反复地默读这篇文章,觉得写得真是深得她心,可见她给《食刻》老总开出的条件十分值回报价。
她打开冰箱,冰箱首层放着一只只带把手的保鲜防潮的透明盒子,她轻车熟路地把其中一只拉出,刚刚读过那篇文章带来的微笑全数消失。
盒子不大,但可以容纳十来只苹果不成问题。
但是此刻,里头只孤零零地躺着一只派。
这是盒子里的最后一只巧克力派,跟好丽友的巧克力派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它没有好丽友的包装,只套着一只透明的真空袋。
透过袋子看进去,巧克力色圆形的派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Dola为之神往。
因为,这只派是梁阙给她做的,能救她的命。
正确来说,这是一只能让她保持光鲜亮丽的派。
但是,只剩下最后一只。
新的一批本来应该昨晚就到了,但是因为她“办事不力”,梁阙并没有给她。
她小心翼翼地双手捧出最后那只批。
轻轻地撕开包装袋,左手托着,倾斜袋子。
右手拿出一只小圆碟子,接着从袋子里滑出来的派。
然后捧着碟子,放进微波炉里。
关上门,中高火,30秒。
从微波炉透明的门里看进去,那只派中间的奶油夹心微微向外渗出。
巧克力派在一圈圈的旋转中,本来光滑的表面微融,因受热膨胀而显出波浪纹来。
一秒,一秒,再一秒。
Dola无意识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想着这只派吃完了,过两天该怎么办?
吃一只派,她能维持三天。
只有三天时间,她无论如何也要给梁阙一个满意的结果。
梁阙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汪琪的“技能”?
他不是要对付汤芫的么?
或者他知道自己对付不了汤芫,所以才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接着又发现汤芫身边这个朋友不简单,所以他要对付的对象就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技能呢?Dola无端对汤芫和汪琪生出羡慕和向往来,是那种知道自己的向往永远无法达到的羡慕。
微波炉“叮”的一声。
她打开透明的门,甜香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厨房。
她拿起叉子,向着巧克力派散发热气的松软表面叉下去,手一转再提起叉子,带出派中间的拉丝。
放入嘴里含着,巧克力味、奶香味在舌尖化开,因烤过的焦香十分浓郁,比单吃派好吃多了。
她每隔几天就得吃一次,吃了这么久,都有些厌了,渐渐就研究出些新吃法来。
其中冷冻过的清甜爽脆的口感,和烤过的软绵这两种深得她心。
要是能继续给我吃,我可以不玩花样,就干啃都愿意,Dola想,有得吃就不错了。
她以前竟然还嫌弃天天吃又甜又腻。
我在想什么,Dola埋怨起自己来,你又不是梁阙,又不是汤芫,你没那个能力做出救自己的食物来,你有什么资格嫌弃?
吃下最后一口之后,Dola知道自己连悲伤的时间都不剩了,放下叉子,给自己化上一个精致的装,挑上一套白色的抹胸连体裤,淡金色凉鞋和长方形的手拿包。
出现在关卫面前时,已经是个意气风发,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关卫觉得但凡美女,都有个共同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