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他心里还是茫然一片,不敢确定宁王夫妇之死到底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朝廷公布的罪状写得再清楚明白不过,皆是秦王手笔,还是他这个刑部尚书亲自审出来的,但是邓渊却心里清楚,他是审过秦王,可审的也只是皇陵行宫起火的事儿,根本就没有审过三位王爷府上着火的事儿,但是他却哪里敢提出异议?更加是不敢进言,求朝廷彻查三位王爷之死。
他哪里敢查?若是最后竟查到自己头上可不是自寻死路吗?
既是安王让秦王背了这个黑锅,他自然不会反对,反要感激安王。
可是……
谁知道安王会不会私下调查呢?
而且……
他的人怎么还没从嘉善回来呢?
要是……
被安王或者别的什么人抓住了把柄,那下一个被凌迟的岂不就成他了?
安王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又是怎么处决秦王、严玉魁,接管御林军的,他可比谁都清楚,到如今,眼睛不眨地处死一百多号人,这位安王殿下瞧着是个儒雅随和的,可实则却是个顶顶心毒手辣之辈,再加上他从前跟安王的过节……
邓渊越想越是不安,在刑场传来不绝于耳的鬼哭狼嚎中,邓渊只觉得那刀子似是一下下割在自己身上似的,一时间,浑身冷汗淋漓,得亏如今是三伏天,不然自是惹人侧目。
……
湖州
京师那边是触目惊心、血流成河,湖州这边却是细雨绵绵、一派静谧。
莫干山下的一条蜿蜒小路上,绵绵的雨幕中,两个人由远及近。
只见他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乍一看倒是看不出男女,不过这两人的高矮身形倒是能看个大概,一个高一个矮,矮个儿的是个瘸子,走在前面,高个儿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只手跟前面的矮个儿牵着,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铁锹,两人应该是从田里刚刚回来,铁锹上,鞋子、裤脚都沾了许多泥水。
因为是下雨天儿,且又因下了几天的雨,所以山路极是难走,因此外头也没有别的行人,倒是这两人还冒雨外出,走路还是这样慢吞吞的,矮个儿的还时不时回头跟高个儿说话,似是在他提醒什么。
“还要多久才到?”沙沙细雨中,传来那高个儿的声音,声音低沉,是个男人。
“快了,就在眼前了,你别着急,这路滑的很,定要仔细脚下。”前面矮个儿的回头跟他说,声音软软轻轻的,是个姑娘。
“我不着急,”高个儿沉声道,顿了顿,又说,“你慢着点儿,当心脚下。”
“嗯。”姑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