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一次无法入眠,因为两个人都是满怀心事。
郭愠朗难以决断自己该不该把事情向成峙滔和雒淑桐问个明白,若是不问,他憋得难受,可若是真的问明白了,证实了他的猜想,今后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两人,他看到这两人的时候,会不会想起那些“黑屋”,那些枉死之人的魂灵。
而雒淑桐,她陷入了无尽的自我审判之中,她感觉到冷风阵阵,感觉到阴魂不散的那些魂灵,正围着摇篮中安睡的孩子。
她看着黑暗中的摇篮,在心中呐喊、哀求,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就算立刻让她去死也没什么,只求上天落下的报应不要累及无辜的孩子。
雒淑桐忽然侧身,抱住了郭愠朗,轻声道:“相公,抱着我。”
郭愠朗怔了怔,侧身抱住了她。
“抱得再紧些。”雒淑桐要求。
郭愠朗便紧紧抱住了她,两人贴身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郭愠朗轻抚着妻子光滑的背脊,闻着她的体香,比起原来,多了母乳的香气。
那种香气更激起人的欲望,郭愠朗轻轻给了妻子一个吻,“淑桐,我爱你,不论如何,这一点不会变的。”
他这话不止是说给妻子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他反倒是怕自己会变,怕极了。
雒淑桐的声音缥缈如烟,道:“我也好爱你,爱得连我自己都没有了,我的生命里只有你。”
两人爱抚了一阵,雒淑桐接着道:“所以,就算舍弃了我自己,我也要护你安好。”
顿了顿,她又开口:“章大娘她……”
郭愠朗伸手掩住她的嘴,“别说了。”
他慢慢移开了掩着妻子的嘴的手,曼声,轻轻地道:“别说了……别说了……”
这样的温存中,夫妻二人都在想,还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呢?
可郭愠朗终究还是不敢听妻子道出真相,不过他也已决定不再纠结,只是在将入睡还未入睡之际,忽然想起了那日初雪,他看过刑场行刑回家后,妻子对他说过的话:
“那如果被我们所救之人,日后又去害别人,甚至把我们也给害了呢?”
郭愠朗只能紧闭双眼,尽量不再去想,这于他来说是个永恒的难题,若要去想,恐怕一辈子都不够想清楚。
夫妻二人都没有再说话,这一夜,在对方的怀抱中,他们睡得还算是安心,但毕竟还有两个婴儿要操心照看,安心,却也并不安稳。
第二天,郭愠朗让白独耳回他的住处去了。
白独耳住在山上的一幢小木屋里,以打猎砍柴为生。比起四处是人,他更喜欢四周都是树,或许是见过了太多不怀好意的人,那样的环境更让他觉得舒心。
郭家老宅前院里,郭愠朗正在树下打坐,修炼内功,成峙滔也在旁舒展筋骨,活动拳脚,他问郭愠朗:“大哥,你和二哥今天不去京安府守着了?”
郭愠朗缓缓睁开眼,没有立即回话,过了片刻才道:“都这么多天了,我想已经没事了。”
成峙滔点点头,道:“嗯,我想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大哥你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郭愠朗轻叹道:“是啊,是该安下心好好生活了。过几天就是我两个外甥女的满月酒了,你也乔装改扮一番,一起去楚宅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