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愠朗急匆匆、怒冲冲地穿过了两进的院子,一把推开了房门。
他打算质问妻子,是不是她向成峙滔透露了章大娘的住处。
可是当他看到妻子,又再看到妻子怀中抱着的孩子,他却怔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愠朗,”雒淑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风风火火的。”
“我……我……没……没什么。“郭愠朗终于还是问不出口。
他在想,就算真的是妻子告诉了成峙滔章大娘的住处,自己现在向她发一顿火又有什么意义——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那么吞吞吐吐的,雒淑桐当然觉察到了丈夫的异样,她也很了解郭愠朗,他说“没什么”的时候,反而一定是有点什么了,关键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丈夫如此急匆匆的,似乎竟还有些生气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郭愠朗从没在妻子面前流露过半分愤怒的情绪。
聪慧如雒淑桐,当然很快就联想到了那件事,那件触及了丈夫底线的事。
她不动声色,微笑道:“那就快去做饭吧,我有些饿了。”
郭愠朗怔怔地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时又回头,“你……你想吃什么?”
雒淑桐想了想,道:“我想喝鸡汤。”
郭愠朗点点头,乖乖去杀鸡了。
等了一会,雒淑桐把门开了一线,小声喊道:“独耳,你进来一下。”
白独耳正在院里看着墙边的一株野草发呆,听到雒淑桐的声音,猛地转回身来,呆在原地眨了眨眼,又看到雒淑桐摆着手招呼他过去,他才缓缓走过去进了房间。
白独耳愣愣地站在一进门的位置,很局促的样子,手不知往哪里放,眼睛也不知往哪里看。
他已不是那个刚出了冢岛,在江湖中乱闯乱撞,什么都不懂的野人了,在郭愠朗的耐心教导下,他现在还是懂得些人情世故的,他懂得不能对自己的大嫂无礼,至少不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白独耳就经常目不转睛地盯着雒淑桐看,或者说,就是因为白独耳老那么盯着雒淑桐看,他们才能认识的。
“独耳,今天在城里,你和愠朗有没有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雒淑桐笑道,“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呀。”
“黑屋。”白独耳立马便说道。
那整条巷子烧焦了的屋子,也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雒淑桐眼睛一亮,问:“什么黑屋?”
“大哥说,那是被火烧的。”白独耳道,“整条巷的屋子都被烧了。”
雒淑桐微微皱着眉头,沉吟着。
成峙滔并没有告诉她他是用什么手段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她也并不想知道,但现在她还是知道了。
“他……他烧了一整条的巷子吗?”雒淑桐低下了头喃喃自语,同时有些震惊,双瞳都已放大了。
“不是他烧的,我们去的时候就已经是黑屋了。”白独耳还以为雒淑桐说的“他”是指郭愠朗。
雒淑桐回过神来,挤出笑脸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白独耳离开了房间,雒淑桐的魂儿好像也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丢了魂儿一样站在房间里,脸上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
她的确感觉有无数的冤魂现在就在她身边,环绕着她。可那些魂魄却不是在向她索命,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这并没让她觉得松口气,反而只让她更难受,她感受到无力,无力去偿还那血债。
到了就寝的时间,郭愠朗和雒淑桐已并肩共枕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