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裕兴心里有事,便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他是场面上的人,应付起路平山,还是绰绰有余的。
“郑兄,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成全好事啊?”路平山喝得有些多,说话都大舌头。
郑裕兴诧异地挑着眉头,“你说什么?”
这个人话忒多了,没有听出来自己几次要退席离开吗?
路平山笑眯眯地说道:“自然是说郑大小姐和逍遥王的事情了。”
聊得太开心了,他有些不知所云。
郑裕兴满脸尴尬地看着他,“路兄说什么呢?”若不是有他这个做县令的父亲压着,这件事情,定然会让莲儿颜面无存,声名狼藉的。
路平山醉眼熏熏地看着他,笑着摇头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话间,他想郑裕兴身边靠了靠,“说心里话,兄弟我真的希望你能成全好事。”
“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提携提携········”他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郑裕兴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路兄,这些酒话我只当没有听说过。”
“呵呵!”路平山呵呵笑着,“郑兄这是看不上逍遥王?欸?!郑兄,虽然说他只是一个闲散人。”
“可好歹也是一个王爷,是大兴唯一的王爷。身份上,总是有些好处的。”
郑裕兴冷哼一声,“路兄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话虽如此,心里却是有些意动。
若是莲儿能嫁到逍遥王府去,确实是一桩美事。
路平山灌下一杯酒,醉眼朦胧地说道:“郑兄,我倒是觉得啊,你这好事将近了。”
“瞎说!”郑裕兴义正言辞地说道,只是语气却没有先前那般严厉。
他沉吟一下,说道:“逍遥王和王妃可是御赐的婚事,岂能让他人涉足?”
路平山嗤笑一声,“那有何难的?!这娶不娶的,还不是要看王爷的心意?”
郑裕兴摇头,“恐怕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路平山:“没有那么难!”
“此话怎讲?”
“你想啊,这逍遥王那个也是男人,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再者,他也需要你这个当县令的岳父,不是吗?”
“都说,行宫那件案子,是逍遥王为了替王妃出气,故意整我的。”
“可逍遥王若是真的那样宠爱王妃的话,郑大小姐这件事情,他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郑裕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是啊,他逍遥王就是地位再高,也需要朝堂的势力的。
他这个县令的地位虽然无法和京都那些大人们比。
可是,在俞县,他说话还是好用的。
更何况,他现在跟徐州的知府交好,将来的仕途会越来越顺,官途会越走越远的。
郑裕兴端起酒杯,“来,喝酒!”
路平山笑呵呵地回应道:“来,干杯!”
瓷器碰撞时,那清脆的声音,两人均是心中愉悦。
···················
“老爷回来啦!”郑裕兴被人扶下马车时,还醉醺醺的。
他哈哈大笑道:“回来啦,回来啦,老爷我回来啦!”
下人低声道:“老爷,您这是去哪儿了,那·······”
“去喝酒了!”郑裕兴扬声喊道,“我今天,跟朋友,去平泽居喝酒了,朋友请客,呵呵,朋友请客!”
“老爷,老爷········”下人压低声音唤道。
“你说什么?!”郑裕兴扬声问道,“你说话声音大点儿,我听不清楚。”
“郑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让咱家等了这么久。”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响起,吓得郑裕兴一哆嗦。
“这人谁呀?”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没有见过,这身衣服······料子倒是不错。”
“大胆!”有人大声呵斥道:“这是宫里的刘公公,你竟然如此无礼?!”
公公?
郑裕兴双手抱拳,笑呵呵地说道:“公公恕罪,失礼失礼了。”
心里想的却是:刚才还在跟路平山说起莲儿嫁人逍遥王府的事情,难不成是心想事成了?
他越想心里越火热,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几分,“几位大人,招呼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这样,几位·······”
刘公公淡淡地说道:“行了,郑大人,这天儿也不早了,茶就不喝了。还是先办正事儿吧!”
办正事儿?
郑裕兴笑着点头,“对,对,先办正事儿,办正事儿要紧。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正事儿?
对上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刘公公笑了,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圣旨一抖,“郑裕兴接旨!”
接旨?!
接旨好啊!
郑裕兴笑呵呵地跪在地上,紧跟着,他的家眷以及仆从也都呼啦地跪倒一大片。
刘公公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俞县县令郑裕兴,霸占土地,鱼肉乡里,强抢民女·······均已查实,罪不可恕!”
“故郑裕兴及家眷,即日便押往京都大理寺,年后处斩,钦此,谢恩!”
刘公公的声音不大,但此时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当空炸响。
炸得郑裕兴脑袋嗡嗡直响,以至于除了秋后处斩四个字之外,其他的一个都没有听清。
他趴在地上,浑身直哆嗦。
刘公公沉声道:“郑大人,接旨吧!”
这可不能接!
郑裕兴心里说道:这要是接了,自己的小命儿便保不住了。
“郑裕兴,接旨!”刘公公作为宣旨太监,自有一番气势的。
郑裕兴哭喊道:“公公,我冤枉,冤枉啊!”
“哼!”刘公公冷哼一声,“郑裕兴,你这是在说陛下糊涂?!”
“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陛下岂会这样轻易地给你定罪?!”
“咱家不妨告诉你,状告你的人已经到了京都,将你所有的罪行,都呈报到陛下面前了。”
“你御下无能,治家不严,纵然家眷为所欲为,还敢在这里喊冤?!”
“治家不严”这四个字,对于郑裕兴来说,简直是醍醐灌顶,他似乎明白自己为何会得到这样的一道圣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