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板一眼的邻居不一样,肖筠是个有想法创意的青年女画师,半年前在这里开了自己的画廊,懒于奔波,拜托挚友精挑细选,按照他逆于常人的习惯与喜好租下了这间不算便宜的房子,肖筠向来是个挑剔又散漫的人,但对这里还算满意,邻居嘛,似乎也还不错。
肖筠起床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拖着还未彻底苏醒的身躯刷牙,洗脸,客厅的音响里放着香颂音乐,打开冰箱将准备的食材一一取出。肖筠的双手不仅擅长作画,也擅长料理。
横竖都是被上帝眷顾的双手,做什么不行?
肖筠还有个癖好,他不喜欢明亮的环境,正如他的家,连墙纸也是灰色基调,亦没有一盏灯是白织光,特别是在创作时。次卧用作画室,暗调厚重的麻布窗帘之外还夹着一层遮光布,画架旁只放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来打光。
他喜欢这与世隔绝的,不晓昼夜的温暖。
无需担心时刻,更无需休眠,吃饭,未知的空间里,他便是这世上唯一活着的人。
震动的手机打破了艺术世界原有的宁静,却丝毫不搅他的灵感,肖筠用脸和肩膀夹住手机,左手举着混浊不堪的调色盘,右手的画笔依然在亚麻油画布上勾勒描摹。
“你最好长话短说。”
“你拖我给你找律师的事,我办好了,约了明天下午四点,具体地址我发你微信了,明天下午四点啊,可别忘了。”
“好宝贝儿,真乖。”肖筠勾起嘴角,画笔在硅胶的涮笔筒中搅和出阵阵水声。
“滚滚滚!我可告诉你啊,请我吃饭!别想赖账,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了。”
汪景俄是肖筠的发小,穿着开裆裤,在四面环海的岛城一同长大,却和肖筠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他可是个暴躁的工作狂魔。
周五下午四点,肖筠准时出现在君安律师事务所门口。接待核对了预约信息,将他带进一间隔间等候,肖筠随意的坐在柔软沙发里,拖着下巴看落地窗外的街景。
这是市中心该有的样子。
“您好,久等,我是君安律师季莫言,昨天我们通过电话。”
肖筠十分意外的站起身,回握了对方伸来的手:“居然是您,您是律师?”
季莫言微笑着示意他坐,并将手中的一叠资料放在玻璃圆桌上:“真巧,原来是肖小姐。”
肖筠窝回沙发里:“抱歉我刚来A城还有很多事应顾不暇,昨天和您通电话的是我朋友,具体的情况他应该也和季律师讲过了,不知我是否还要再补充些什么?”
季莫言点点头,将文件夹翻了几页:“没关系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根据民法和着作权法的规定有四项原则,首先是全部赔偿原则,TRIPS协议第45条规定‘侵犯着作权而给权利所有者造成损害’,侵权者给权利所有者进行全部赔偿,并可以包含部分律师费用;第二是法定标准赔偿,在无法查清受害人实际损失和侵权人盈利数额的情况下按照法定最低限度赔偿,第三是法官斟酌裁量赔偿…”
“那个,季律师,”肖筠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将对方打断:“我吧,其实不太懂这些,也听不懂您说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