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烨脚步微滞,若有所思片刻后,对那婢子道:“你先下去吧。”
金露垂眸,侧身为他让开了道,谁让这是主儿。
风轻轻吹动悬挂着的白纱,恍若仙境一般,殿中清净,他的心中的烦躁也不知何时消散了去,北堂烨一步步靠近那雕龙刻凤的榻。
神色眉间总带有一丝凝重与挣扎,他也不是不想为她解毒,只是这时候未到,大局为重,反正此刻他不能解便是了。
“顾凉草,你若是细作,挑起朕的注意究竟是为何,羡王究竟同你是何干系。”
他心中有问,曾也只是质问过她关于沉香宝木之事,他只是在等那背后之人露出马脚,这等着等着,便总是忘记她是细作的身份。
北堂烨一向清心寡欲,接触的女子除了那些宫婢之外,便不喜其他女子靠近,顾凉草的靠近,让他有些无措。
顾凉草浅眠,听到旁侧的动静后,便睁开了眼,知道是他,也没怎么想动。
礼数这个问题,她虽是赵国公主,依旧不如宫中婢子学的好,她的母妃是江湖之人,不在皇宫的那些年,都是放养着,没有沾染恶习,已经算是不错了。
北堂烨平日里同她动不动见面,若是一直行礼,倒也显得生分,这外头纷纷传着,她是他宠在心尖上的夫人。
“你?”
“怎么,这是朕的寝卧,朕乏了,不能来休息么?”
他这一开口,倒像个别扭的孩子。
“北堂烨,你去哪都可以,只是我……”
她如今腹疼,实在不想挪窝,希望他大发慈悲饶她一回。
“只是什么?”
后面的话,如蚊声一般,他虽有内力,但还是未听清。
“没什么…”
这是他的地儿,若是要挪便挪,省得到时候又惹出些事来。她怎么敢占着他的窝!
顾凉草心中已做好了被人的抬走的打算,只觉一阵黑影笼罩,身侧被褥塌陷,他的气息逼近。
“朕幼时,母妃这个时候也容易腹疼,你且忍着些。”
“……”
他竟同她说的是这个,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说罢,北堂烨将手伸进了被褥,贴着她的腹,用内力为她暖了暖。
那时,他还小还未习武,若是能早些有内力,也不会让母妃疼得死去活来。
大概是疼痛舒缓了些,顾凉草的头昏昏沉沉,不消片刻,就舒展了眉头,安睡了过去。
北堂烨侧目,看着女子姣好的睡颜,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丝愧疚之意。如今他们身处晏城,不知那些人是否仍在暗中筹划着什么。
让女子做细作,实在不耻!
北堂烨似乎忘记了他自个儿手头下养着的一批精锐的女骑。
他只觉此刻岁月静好,便合上了眼皮,慢慢也入了梦境。
……
屋外,月落星啼,行宫晚膳早已备下,来来回回热了几趟,寝卧中的一双人儿似乎没有点要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