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膀大腰圆的侍卫这便涌上前来,推搡着三人出了屋。
启封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刚出了洋行的大门,只见门外的大街上,一队齐整整的新军捧着清一色的汉阳造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正向这边赶来,为首的一员校官骑着一匹深棕色的西洋高头大马,配着银灿灿的指挥刀行在最前面。
启封也是一愣,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要说京官出来办差最怕的是什么?肯定是与地方官吏不睦啊!因为下来办差用的却是地方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配合度,不然人生地不熟的即便你是正经八百的钦差,差事也得办砸喽!
启封虽说在南阳县衙跌了面子,但在汉口,也有小半年了。
他得了南阳的经验,并未贸然行事,而是先拜会了汉口、汉阳、武昌三镇的衙门,连哄骗带忽悠的获得地方官吏的信任和忌惮,这才开始着手办案。
所以一直以来也并未和地方上发生任何龌龊。
但,和这镇兵上,启封一直心有余悸。
若说文人相轻,那武者便是一根筋,你没调兵手谕便是官大数级,你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这杆子带兵的,说起来是听朝廷号令,但说白了都成了地方军阀,就连地方办事衙门,他们都是爱答不理的。
更何况只是奉了密令的启封并非什么正牌钦差。
所以,无论是在南阳还是在汉口,无论是绿营兵还是新军,启封都对这些臭丘八颇有忌惮。
启封这边正押着人出洋行门,一见这一队新军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了,启封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连忙示意后面的人停下,等新军过去了再出门。
可那一队新军却似乎是专为启封而来的,迈着步子竟在大兴隆洋行门口列队了。
那为首的校官骑着高头大马立在前面,后面三排新军扛着汉阳造立定稍息,竟是死死地把启封一行人给堵在了洋行里。
启封心头一沉,这是命犯太岁了么?南阳碰见个谢老道,这到了汉口,怎么又跟新军较上劲儿了?
那为首的校官缓缓地下马,按着佩刀拾阶而上,长靴上的马刺磕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
张堂文在人群后面翘首看去,却是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面生得很。
这校官一脸严峻地走到启封等人面前,左右环视了一下,朝着启封冷笑道:“看样子,你便是领头人?”
启封一愣,听口气,似乎来者不善。
“你是何人?”
“我?一个臭当兵的!”
“一个臭当兵的?与我何干?”
“本与你无碍!若不是得了上峰的口令,谁稀得来见你这人物?”
启封不由怒从心起,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的臭丘八,“口气不小!你可知我是何人?”
“是何人不重要,因为无论你是谁,挡了上峰的道,就麻烦你让让!”
启封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佩剑,若是以他以前的脾气,早就破口大骂了。
但这里毕竟是汉口,毗邻湖广治所所在:武昌,又是长江沿岸最重要的口岸之一,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南阳府,谁知道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臭丘八到底是什么来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