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堂文忧心忡忡地坐在粮车上,枪声已经从稠密变成了零星,从街道上四散奔走的人群上可以看出,似乎已经有人跑到了大街上。
张堂昌站在小巷的路口,望着北面,按照约定,张家的下人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安排。
刘文琪将会带着人和杨鹤汀来到小巷,威逼张家的人都面壁,然后让杨鹤汀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躲入中空的粮车里。
只有这样,才能瞒天过海。
张堂文下意识地又去摸怀中的鼻烟壶,却又抓了空。
小巷口,张堂昌似乎有了反应,三四个身影接连出现在了那里,刘文琪拐着一条腿,高举着枪,厉声大喝道:“都背过去身子!谁敢偷看我就打死谁!”
张家的下人本在这小巷背阴处歇凉,有的都已经昏昏欲睡了,猛然被惊醒了,还在四下张望。
刘文琪却是极不耐烦地朝天开了一枪,“都转过头去!”
钱枫搀扶着杨鹤汀穿过车队,来到约定好的地方,掀开帆布,满是秸秆的麻包中,有一条极其狭窄的藏身地方。
杨鹤汀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一跃而上,蜷缩在了里面。
钱枫和张堂文又拉了两麻布袋子掩在上面。
钱枫焦急地看了看刘文琪,他的腿上、肩上各中了一枪,仍旧在呼呼地冒着血。
“你怎么办?”
“我?”刘文琪喘着粗气,望着小巷的尽头,“自己想办法吧!”
钱枫愁容满面地看向了张堂文,她多希望张堂文有更好的法子可以说出来,可是这电光火石之间,谁又能镇定自如呢?
张堂文轻轻地摇了摇头,钱枫拉住刘文琪的衣衫,取出一块方巾,勉强压住他肩头上的枪伤。
刘文琪苦笑着盯着钱枫,重重地喘着气,“人...我救了...金子,我自会找你取!”
钱枫不住地点着头,刘文琪却是笑了笑,“两枪!得...得加钱!”
钱枫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刘文琪却是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揽住钱枫的腰身,在她脸上深深地亲了一口。
“就算是利息了!”
刘文琪拖着伤腿,扬长而去了。
地上,蜿蜒出了一条不短的血路。
张堂昌顾不得钱枫和张堂文的诧异,连忙击掌喊道:“贼人走远了!都醒醒神儿!快出城!”
张家的下人们这才忙不迭地各就各位,催动着骡车缓缓向前。
到了北门口,这里早已落了闸。
张堂昌翻身下车,探着身子来到门房,“军爷!通融一下,我这粮车今儿就得出城...”
“出城?出不得!没听见里面打枪了么?”
“唉!谁说不是呢!我们还碰见贼人了呢!有个贼人中了两枪,拖着伤腿往那边小巷里钻呢!”
“哪?哪呢?”
张堂昌坏笑着瞧了这人一眼,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军爷,通融一下,我就告诉你那贼人去处,军爷若是拿了,赏银怕是也不少呢!”
闸门缓缓地抬了起来,张家的粮车缓缓地驶出了城去。
行了一两里路,张堂昌便引着大队走了另一道,张堂文和钱枫赶着杨鹤汀藏身的粮车,望着靳岗教堂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