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岗教堂旁的一个小屋里,杨鹤汀请张堂文和钱枫坐下。
一段时日没见,杨鹤汀倒是恢复了原本的精气神,小屋里也是垛满了新旧书籍和不少来往的书信。
杨鹤汀给两人倒上水,这才小声地说道:“威廉每日传递南阳城的消息给我,听说谢老道已经着手在新野一带布防了。朝廷也已经诏令北方诸镇南下,目前兵马已至河北!”
张堂文默默地点了点头,“武昌起事,天下震动,清廷定然会尽快剿灭,以防川鄂呼应。”
“固守并非上策,要趁此时机广招天下义士群起呼应,把这一股风,凝聚起来,掀成可以席卷四方的狂嚎!”杨鹤汀攥着拳头,看向张堂文,“若不是南阳城中谢老道提前下手,此时此刻,我革命党人该有足够的力量呼应武昌的举动!”
“杨先生...稍安勿躁...正如钱老板说的那样,武昌并非久战之地,朝廷如今正在倾尽全力南下,贸然起事,无异于螳臂挡车啊!”
钱枫点了点头,“天下观望之人众多,并不一定会贸然呼应。但若是武昌方面可以有利好传出,或许可以扭转一下局面!”
“我听闻湖北那边推举了黎元洪接任湖北都督,邀请天下革命党人齐聚武昌,共商大事,这一手,漂亮!”
“这正是马云卿的手笔,他倒是深得你的真传...”
“堂文兄说笑了,云卿本就是聪慧之人,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云卿,是个适合之人!”杨鹤汀摆了摆手,笑道:“眼下我困居在这靳岗,却是足不出户,韬光养晦,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我却只能坐井观天,实为大憾!”
“若是杨先生可以出去,你想做什么?”
杨鹤汀抬眼朝着张堂文看去,“一,联合河南学界,声援义举,呼唤民主!二,通联各地党人,伺机举事呼应武昌!武昌一役,是千载难逢的契机,切不可轻易放过!若武昌能抵挡住清廷的反扑,全国必然群起呼应!”
张堂文默默地看着杨鹤汀,心情却是极其复杂,“杨先生才逃脱升天没多久,心中却扔记挂着天下,实在是令人钦佩!只是如今,武昌虽然事成,可清廷正举全国之兵而往,其事凶险啊!”
“堂文兄勿疑,天下志士众多,必然同仇敌忾,齐心抗清!如今朝廷中如袁项城等汉臣,也未必全心扞卫皇室!此番功成,北方诸镇皆为袁项城旧部,清室未必指挥的动,若是袁项城真如坊间传闻那般,暗地支持革命,那清廷,必亡矣!”
“袁项城乃是李中堂提携之人,为何...”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疾足高材者得焉!袁项城从一介**陡登高位,清廷对他既仰仗又忌惮,宗室年轻一代又对他格外排挤,若是他此时行李鸿章之举,只怕图留骂名而已!”
钱枫在一旁轻轻地点了点头,“杨鹤汀这话说的恳切,那便静观其变?毫无作为?”
“非也!此番唤堂文兄来,就是有两件事拜托!”杨鹤汀从书柜中取出两封书信,递给张堂文,“一封,请转交罗飞声,我会托他联络学界,造势呐喊,另外通知豫南同志早做防备,拖延北面南下的清军!另一封,请交汝宁府的同志,汝宁府是清廷大军由京汉铁路南下的必经之路!此时若能在汝宁府起事,截断这条通道,则武昌安矣!”
张堂文接过信,看着信封上面杨鹤汀工整的小楷,正要说话,一旁的钱枫却是一手拿了过去,随意翻动着。
“罗飞声在南阳城,张老板也识得,他去便可。但那汝宁府的人,他如何认得?茫然过去,若是寻错了人,岂不是连他也害了!”
张堂文诧异地看向钱枫,杨鹤汀也是一愣,似乎品出了一丝味道,“钱枫你意思是...”
“罗飞声这封,张老板自去吧!反正谢老道也早已疑上你了,多一些少一些的无所谓!”钱枫将一封信丢给张堂文,另一封却是拿在了自己手上,“汝宁府,我倒是通联过几次,我去!”
“玥娥!”张堂文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不是闹着玩,怎能让你孤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