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汀的话,显然让张堂文有些惊慌失措了,以至于他领着杨鹤汀进屋的时候,被自家前厅那跨越了不知几百次的门槛被拌了个踉跄,差点栽倒。
张堂文顾不得给杨鹤汀上茶,连声询问道:“杨先生...事关我一妻一子,可不能跟我开玩笑啊!”
杨鹤汀面色沉重,犹豫了再三,这才低声说道:“我是收到了开封府发来的电报,又找同志再三核实,才敢来找你的。我已拜托旧友张嘉谋等在开封府斡旋,希望可以挽回。”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罗先生不是在开封府办报纸么?为什么会被投入大牢呢!春福...春福还是个孩子...就算身在报社他...”
“堂文兄...勿急,让鹤汀跟你解释...”杨鹤汀坐在椅子上,显然有些坐如针毡,他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张镇芳一直想方设法地阻止《开封民立报》发刊,从年初一直拖到了现在,上月才算第一次发行。但堂文兄知道,如今国会中我国民党党员占席过半,袁世凯与国会的对立已成定于,这样的情况下,在袁世凯的老家,一家国民党的喉舌报刊的存在,会是多么令他恼怒的事情。自宋教仁先生遇刺之后,天下间开明清正的报刊都在发文讥讽袁世凯行鬼魅之举,图独权之事,袁世凯以用诸多借口查封了多家报社。而这一次,张镇芳把开封军械库爆炸的事,按在了罗飞声他们身上。”
“罗先生不是省议员么?”
“正是议员,才更是一箭双雕...一面诬陷报社员工纵火焚烧军械库,一面借以在省议会乃至国会上攻讦我国民党议员!”
“玥娥和春福...”
“她们...只不过是恰好身处报社内,被算作同谋,一同被带走了!”
张堂文听了事情的缘由,心中还稍稍平复了一些,虽说人被带走了,可毕竟他们并非报社的人,也不是国民党的党员,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张镇芳要诬告罗飞声他们,也跟钱玥娥和张春寿没关系啊!至少留他们性命该是可以的。
张堂文见茶端过来了,便抬手请茶,等下人走远了,他才低声说道:“既如杨先生所言,那玥娥和春福应当无碍,但是大牢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知杨先生可有门路先将他们保出来?”
“堂文兄...不是鹤汀不愿,而是...”
“而是什么?”
“如今袁世凯一系对我国民党众是分外仇视,鹤汀若是请党人旧友出面保释,只怕,会让春福和钱夫人更加遭受嫌疑,特别是张镇芳一向行事决绝,心狠手辣,只怕,会适得其反。”
张堂文默默地点了点头,这道理,他还是想得到的,可如今张家的生意大不如前,面上的关系也早就七零八落的,想要在开封府上找到能跟张镇芳说上话的人,张堂文便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来。
也不对,真若是有,那还真有,但却是张堂文万万不想扯上关系的。
高德宽...
杨鹤汀一脸愧疚地看着张堂文,面前的茶早已凉了,“堂文兄...事态紧急,若是堂文兄身边有相熟的人,万望尽快行动,若是有需要鹤汀帮忙的,但说无妨。”
张堂文皱着眉头,缓缓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撑着桌边,无奈地摇了摇头,“人...是有的...但却是那有过节的旧人...未必肯帮这个忙...”
杨鹤汀也是皱了皱眉头,从罗飞声入狱的消息一到南阳,杨鹤汀便跟身在开封府的一众国民党旧友都通联了电报,集合全部力量去为罗飞声翻案。只要罗飞声等人不能定罪,那钱玥娥和张春福自然不会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