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见过这条项链。母亲曾经告诉过我,那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东西不值几个钱,但这种亲情,也恰恰是金钱所不能衡量和比拟的。母亲在每年姥姥忌日的当晚,都会从柜子里掏出它,呆呆地坐在床上看上许久。那陈旧的颜色,月光折射在上面都泛不出光泽,但岁月弥留在上面的乌色气息,依旧是维系着母亲与姥姥之间亲情的纽带,那是母亲的宝。
我翻转两圈看了看,便随手丢在衣柜的一个角落。于我当时而言,我不清楚母亲在我的行李里塞进这个东西,究竟是何用意。后来,我,明白了,母亲,把她的一件宝贝,送给了她的宝贝,仅此而已。
在将衣服全然归置到衣柜之后,我百无聊赖地躺在了那张大床上。我头枕着自己的胳膊,扭头望向窗外。那高大的梧桐在风中晃来晃去,又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我看着那树枝迎风摆动的样子,入了迷。隔着玻璃,我总觉得那张牙舞爪的树叶像心急如焚的焦急心情,想说点什么给我听,无奈,却始终找不到通往我心灵深处的那扇门。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我失去了本应由有的“曹家”兴奋感,反倒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在里面,你问我是什么,我回答不出来,就是心,堵得很。
不时之后,有人敲门。我见到是吴妈。她依旧是那种谦恭的神态,看不出任何端倪。“小姐,老夫人叫您下楼吃饭。”
我一怔,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小姐?老夫人?”吴妈笑了笑,说道:“家里的规矩。虽然我和老夫人年级差不多,但,家里上上下下都叫我吴妈,以后,您也这么称呼就好。老夫人在楼下等您。我先下楼。”
我望向那徐徐渐关的门,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我简单用手指理了理头发,便轻声下楼去。才出门,便听见楼下传来曹灿灿那尖细的嗓音,我心里一惊,怕是琴婶也在。透过楼梯的栏杆缝隙,我瞥了眼端坐在饭桌旁的几个人,该在的,果然都在。
我慢慢下楼,奶奶循声回头看见我,指了指那留出来的空位,我便坐了下来。
“以后叫你吃饭,能不能早点下来呀?一大家子人都等你,你也好意思。”曹灿灿那阴阳怪气的声调惹得奶奶和琴婶又是一阵奚落。我悄悄抬头看了看,又低下了头。
奶奶转过头笑了一下:“沐夕,没事儿,灿灿就是这个性子,心直口快,实际这丫头没什么坏心眼儿,你别往心里去。慢慢习惯,慢慢习惯哈。快吃饭吧。”我点了点头,小声说:“知道了,奶奶。”话音刚落,对面腾地站起来一个人,吓得我一激灵:“那是我奶奶,你不是叫姥姥吗?怎么还奶奶了?真是搞笑死了。啊,没住进来是姥姥,住进来就变奶奶了。呵呵,笑死人了。”
奶奶冲着曹灿灿皱了眉,随即放下筷子,严肃地对其说到:“灿灿,姥姥和奶奶只是一个称呼,有那么重要吗?沐夕第一天来,吃顿饭,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爸爸应酬累了,还在楼上休息,你小心吵到他。”曹灿灿一个大大的白眼冲着我就是一翻,然后很不情愿地一甩胳膊,便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