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婆?”安延昆轻声问道。
“走了,只为省下一些药钱和吃食还有一件冬衣…”
安延昆悠悠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掩去了眸中升起的怜色,见状那青年忽的冷笑道:“怎的?你这皇族贵人未曾想到人命竟如此之贱?”
安延昆不由一怔“你怎知我是皇族之人?”
那青年没有答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安延昆裤脚处隐露的明黄布料,面有不屑之色。
安延昆低头看了看后,自语道:“倒是疏忽了。”随即看向那青年问道:“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青年却只是冷冷的回道:“我只想知道你们可曾想过,如今这显州,一条人命竟比不过一口吃食、一件冬衣了?”
安延昆面色一滞,沉默了良久后,他才低声道:“是朕之过...”
那青年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他:“你是云晋的皇帝?你怎的会在这显州?”
安延昆挥手止住了正要开口斥责的成顺,轻声回道:“雪灾将起,太府司便拨派了三百万两白银,可未及半月,显州州府便又上奏,说今冬雪势连绵一月都未曾停歇,受灾的百姓更是遍及州内各地,那三百万两的赈灾银两已是不够,望朝廷能追加银两。”
“朕自即位以来,这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灾,着实心忧不已,于是便以自己为使,想来这显州亲眼看看,却未曾想,看到的竟会是这般情景...”
青年看了看他,见他神情真挚,不似作假,方才起身跪地行礼:“草民拜见陛下”
“先生不必如此多礼。”安延昆忙伸手将那青年拉了起来,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书案旁,拿起那本手记,回身问道:“此书可是先生所写?”
青年怔了怔后才回道:“是,这是草民游历诸国后的拙作。”
“先生大才,这天下论真可谓是论遍了天下诸国,其中更有诸国情势,个中论述实是国士之见,先生有此才华实不该埋没于山林之间,若先生肯与朕回京,朕愿以国师之位相请。”
“多谢陛下赏识,但草民只是一介闲散布衣,向来只求有衣遮体,有饭果腹,有一遮风挡雨之所,从无大愿,实在当不起国师之重位。”
“先生过于自谦了,先生当知朕即位不过三年,朝中诸事朕实难一一把控,这显州之事便是个血淋淋例子,朕需要如先生这般才德兼备之人的辅佐,万望先生莫要再推辞了。”
青年见安延昆决心已下,只能道:“陛下,草民并非云晋之人,只是为躲避仇家才隐姓埋名四处漂泊,当不起陛下如此看重。”
安延昆却只是微微一笑:“先生如今既居于朕土,那便是朕之臣民,至于仇家,便让他们来寻朕吧......”
青年沉默了良久后,才开口道:“若陛下执意要草民随陛下入京,那便请陛下应下草民的三个请求。”
“先生请说。”
“草民虽不是云晋之人,可这显州种种惨状,却着实让草民心中悲戚,如今外面饿殍满地,这第一请,便是请陛下快些救救这些灾民,这些百姓万万耽搁不起了,每耽搁一日这外面便会死上百人,还请陛下早做安排。”
“先生请放心,朕已经让人去调集附近州府的兵士和银钱了,这显州之事朕会处理妥当的。”
“草民的第二请便是这主持赈灾的人选,草民游历之时,曾偶然与渚州府仓令付塰结识,此人满腹才华,为人刚直且胆大心细,做事精明干练,又从不为强权所压,草民的第二请,便是请陛下让此人主理赈灾之事。”
“明日起,此人便是这显州的州府督管。”见安延昆一一应下,那青年思索了片刻才继续道:“草民的第三请,便是草民自己,草民实不敢当国师之重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许草民一个闲散官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