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正是当年的太子,大皇子安延迁的生母薛太妃。
薛太妃目光柔和的看了看延熙,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莫恼,伺候的人很用心,只是我终日闲着无事可做,这才想着开块田种些吃食,一来自己种的吃着宽心些,二来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延熙将她从田中扶了出来,走到门前放着的竹椅坐下后,才轻声开口道:“都是熙儿不好,若是常来看姨娘,姨娘也不会觉得孤寂了。”
薛太妃笑了笑:“无碍的,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这西山又如此偏僻,不常来也没什么的。”
“姨娘怎的就不愿居于京中呢?就算您不愿住在宫里,那也可以去我的王府啊,这样我也可以时时膝前尽孝,如今您过的这般清苦,熙儿心中实是不忍。”
薛太妃抬手替他将刚才挽起的衣襟下摆整理好后,才欣慰道:“咱们熙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姨娘了。”
“就算姨娘一直不肯让我唤您母亲,可熙儿心中还是一直当姨娘是母亲的,不心疼您还能心疼谁?”顿了顿,延熙又继续劝道:“姨娘还是随我回王府吧。”
薛太妃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姨娘知道你孝顺,只是姨娘在这禅院住惯了,也喜欢这里的清静,那京都太过浮华,不适合姨娘静修。”
延熙轻叹了一声没有再劝,他知道大皇兄的早逝和父皇的驾崩,都使京都成为了姨娘的伤心之地,也是她这些年都再不肯踏足京都一步的原因。
沉默了片刻后,延熙才缓声道:“姨娘,皇兄前几日曾召我入宫,商量我纳妃之事,熙儿此来也是想和姨娘商议一下此事。”
薛太妃怔了怔,眼中有些恍惚,面上也似有些出神,好半晌后才悠悠道:“还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当年我将你领回我的寝宫时,你才三岁多,没想到这一晃眼的功夫,如今你也到了该纳妃的年纪了...”
闭了闭眼睛她问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皇兄的意思是想让我娶程元辅的孙女。”
“程致那老狐狸?这倒是门不错的亲事,就是不知那女子的容貌品行如何。”
沉吟了片刻后,薛太妃才又道:“陛下向来疼爱你,想来这亲事他也是为你思虑了良久,不过这纳正妃还是要慎重些的,才貌性情品性可是一样都不能缺,这样吧,过几日我让人请程家老夫人带他家孙女来一趟,也好替你观瞧观瞧。”
“劳姨娘费心了。”延熙起身恭肃的一礼道。
“好了好了,你当姨娘做母亲,姨娘又何尝不是对你视如己出,儿女的亲事,父母不操心还能是谁操心呢?”说着薛太妃低垂着的眸中,不由浮起了些许追忆之色,当年,她也是这般为她的迁儿思虑着婚事,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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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一辆疾驰的马车中,白笙正紧锁着眉头,面上略带担忧,此时距离他们出京已经过了半月了,本来自出了京都地界后,白笙便一直颇为兴奋,可昨夜一场大雨后,今日良卿便病倒了。
白笙抬手试了试良卿额前的温度后,挑起车帘问道:“尚大哥,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衢州境内?阿良可是越烧越热了。”
“公子,最多再有小半个时辰,咱们便能到了,您先用冷水给他擦擦前额。”尚义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高声回道,闻言白笙忙用水袋中的水浸湿了纱巾,细细为良卿擦拭着额头。
此时良卿已然昏睡了过去,整个人躺卧在车中的榻上,白笙正为她擦拭着的时候,她忽然又开始了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