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好,她摸索着走到自己的那张小榻前,正准备躺下时,手上触及到的温热,却使她吓了一跳。
月光初显,洒落而下,一双很是明亮的眼睛,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眸中。
“你醒了啊。”白笙的语气有些淡,让人听着便觉清冷。
“公子怎么睡在这里了?”良卿有些无措的问道。
“只是想试试,你平日间睡在这是什么感觉。”说着,他挪了挪身子。
“这榻不舒服,让人展不开身子,若是这么睡一夜,只怕第二日多会浑身酸疼吧…”
良卿蹲低了身子,垂下了眼帘,轻声回道:“我身量小,睡着正合适。”
沉默了好半晌,他唤了一声:“良卿。”
待良卿凑近了些,他才轻声道:“这几年你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更是事事皆将我摆在首位,依从我愿,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若换一人,可还会这般体贴细心?”
“这都是我的分内事,公子不必这般挂怀。”良卿笑了笑。
侧过身子,他抬手覆在了良卿那只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
良卿下意识的缩了缩,他却扯的稳稳的,细细看了一会,他用拇指轻抚着那手心处。
“我想对你同样好,你别藏。”他的语声轻的出奇,“藏久了,会丢的…”
良卿却忽然沉默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幼时无依,她一直习惯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悲欢爱恨尽藏于心,丝毫不漏。
就算是余生相付,她还是不愿将一切都摊在白笙面前,她,总是那个恭顺谦婉的沈良卿。
抬手替良卿将有些散乱的发丝抚整好,他的语气中微微有些无奈。
“你还有我,何必一个人担着呢…”叹了口气,他将手收了回来,“我虽不是什么权倾天下之人,可也能为你遮住些许风雨。”
站起身将白笙扶了起来,良卿随即坐在了他身边。
垂下头,无意识的搅动了几下手指后,她才缓缓道:“我觉得自己很无用。”
将头又垂了几分,她的声音愈低:“我没有什么才能,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我无力抗争命运给我的安排,可却又不甘于顺从。”
“我想将自己的过往查清,想为全族雪恨,想…求个明白,可我却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于在别人身上。”说着,她侧过头看了看白笙。
“我知公子怜我,但我也不能一直就这样,心安理得的依着这几分怜惜过活,我总还是,要靠自己的…”
微微抬起受伤的那只手,她的唇角划起了一个莫名的弧度。
“如今能靠着自己想起哪怕一丝,便是去了这只手,也是值得的。”
白笙不禁皱紧了眉头,扯过她那只手拢在自己手中,语气和面色皆沉了下来,愠声道:“你若不好生保全自己,便是记起了一切,查清了前因后果,又有何用?”
“朝闻道,夕可死矣。”良卿面上忽然绽开了一抹笑容。
“公子,我渴望记起那些事,想要知道一切的因果,若能做个明白人,一条性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