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卿只记得,那夜的冷风格外刺骨,漫天大雪中,他的身子有些打颤,像是冷的,可脚下却依旧很稳。
后院、中庭、前院,直到走出洵王府,他一顿未顿。
王府门前,他停住了脚,背对着那扇高大的府门,站了许久,直到飘雪落满衣衫,他才回身看了看。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因为其中实在是包含了太多东西,可有一样,她看的分明,那就是——欣慰。
“他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你就不恼?!”良卿气问。
白笙摇头,眼中愈加复杂,云晋有这样一个王爷,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替他拂了拂雪,看着白衣上那个脚印,良卿更气了:“你这是何苦!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
白笙笑了,想要说些什么,可刚一启唇,嘴中便溢出了鲜血,对方含怒出手,半分未留气力,他忍了一路,终究还是忍不下了。
止住了慌乱的良卿,他笑着摇头,拉着她向齐府的方向走着,凛凛朔风将他的轻语吹的极远。
“咱们回家吧——”
那夜之后,延熙似乎真的与白笙断了交情,连生辰也没有邀请他,而白笙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备下礼物,命人到时送去,便带着良卿等人出了京。
暖日迟迟,野花袅袅,一辆厢车,几匹骏马。
“你我赛场马?”白笙看向炽楼道。
炽楼摇头,含着青草懒洋洋的嘟囔着:“美景当前,谁像你那般没情趣!”
白笙笑了,看向良卿道:“那咱们来!”说着,便一扬马鞭,于尘土飞散中当先策马奔去。
没有理会被尘土扑了个正着,骂骂咧咧的炽楼,良卿猛地催马直追白笙而去,只留下了一句,“前面村子汇合!”
福汕村,众人此行的目的地,白笙的说辞是——这里在先帝时期出过祥瑞,炽楼本毫无兴趣,可白笙却又加了句祥瑞处有奇珍!
村口前翻身下马,二人交换了下眼色,随即牵着马走了进去。
有稚童在路旁嬉闹,良卿走上前,弯下腰问道:“你们知道村里哪能借住吗?”
看着那高头大马,几个孩子都有点不安,其中一个男孩想了想,还是小声道:“我家能,不过,不过要付钱。”
让良卿在村口等着其他人,白笙跟着男孩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处竹苑。
清风习习,翠绿迎面,院中正有一老者躺靠在竹椅上睡着,男孩松开白笙的手,快步跑上前摇着那老者。
“爷爷醒醒,来生意了!”想着市集上的糖人和吃食,他摇的更起劲了,“那个哥哥说,他们好多人呢!”
老头掀了掀眼皮,含混的道:“你带他们住下就是了,别扰爷爷午睡。”
白笙将马拴好,提步走了过去,看着那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满心感慨,轻声道:“常老将军能在这等人间仙境中,含饴弄孙多年,当真是让人羡慕!”
常荣猛地睁开了眼睛,眸光凌厉似刀,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白笙笑着拱了拱手:“晚辈齐白笙见过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