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晚间了。
昏黄烛火中,他艰难侧头,看向良卿,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个音节,便说不下去了。
“你别说话了,我去给你拿药。”
等他喝过药后,众人才围上来,白笙扯动嘴角,一个字一个字的向外蹦着。
“炽楼,怎么样了?”
“没死。”良卿回道。
“元康呢?”
“府中关着呢!”
“寻到莫玄裳了吗?”
“没有。”
见他还要问,延熙不禁斥道:“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也不看看都成什么样了!”
“我想去看看炽楼。”
众人不语,白笙骤觉不安,忙问道:“他怎么了?”没人答话,他急了,“说啊!人怎么了?!”
“您,您不能太激动。”陆栖劝道。
“告诉我,炽楼怎么了。”白笙冷下脸。
“那位,那位情况不太妙,虽然六鬼锁脉被大致修复,可他,他之前几近自毁,所以——”陆栖一咬牙,“所以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将人都赶了出去,他靠在椅上看着炽楼,心中满是苦涩。
良久,讽刺道:“听天由命?你这从不信天命之人,可曾想过,自己会有这听天由命的一天?”扯了扯他,挤兑道:“你不是牙尖嘴利吗?怎么不反驳我?”
设想中的反唇相讥,并没有响起,屋内静谧的可怕,他的眼中红了起来。
“是和我吵嘴无趣吗?我可以改。”依旧没有回应。
他自顾自的道:“我知道,你觉得我自视清高,觉得我总瞧不上你…”他就这样,将心中所思所想一一道出。
外面的太阳升起又落下,他却依旧孜孜不倦的说着。
富贵与万贯几次想冲进来,却都被寒渊止住,纪长空彻底变成了门神,一动不动的守在房门前。
夜过三更,他说累了,卧在椅中睡了过去,直到被呓语声响起,将他惊醒。
“薇儿。”炽楼低声喃喃,“别去…”
白笙醒了神,不禁凑近了些,可那些杂乱的胡话,却再没有一句是清晰的了,探向他的额头,一片滚烫,忙想叫陆栖,却被又一声呓语声给惊住了。
“徐氏没了,还有——”
骤然回身,白笙眼中渐升复杂,想了想,却还是唤来了陆栖。
一番诊查后,陆栖小意道:“这怕是,怕是陨落之兆。”
富贵急了:“你这老不死的!你说谁要陨落了!”青纤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白笙疲惫的合上了眼,颓然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富贵怒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救你,小爷怎会这般?!”
白笙只觉脑中发晕,直到富贵被拎出去,他才睁开眼睛,大半晌的沉默过后。
“你能救我,可惜我却救不回你。”自嘲一笑,“放心,你死了,我也会如伯牙一般,焚琴相送,就此绝弦!”
“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