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白笙默默离去,富贵才回过神,边收拾碎片边问:“您是不是惹他生气了?他那脸色也太难看了。”
没有回应,他又道:“您还是乖些吧,他对您那么好,连我都挑不出毛病来…”他不停的念叨着,直至察觉到屋内安静的有些诡异,才抬眼望去。
炽楼眸光极淡,淡的毫无生气,却令他心中一慌。
“您,您醒了啊。”他心虚的垂下头。
“你早和师兄串通好了是吗?”
“我,我们,就是怕您——”
“怕我就这么死了是吗?”
“您不能只为她活,您还有我们…”他止不住哽咽:“我,我想您能长命百岁。”
“还记得我救下你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吗?”
山寨被官兵攻破,父兄亲故尽数被杀,他被护着逃了近百里,却还是被追兵赶上,也就是那时,他遇到了眼前人。
墨发飞扬,青衣如画,闲庭信步间,剑光刺目,漫天血雾未能染他分毫,似话本里走出的仙人。
“你叫什么?”
“槐,槐花。”
“这名字不好。”仙人像是陷入苦恼,半晌才展颜笑道:“不如,叫富贵吧!”
仙人正为自己起了个好名字而自得,却被凄厉的哭声打断,见自己刚救下的孩子正伏在尸体上痛哭,不禁皱紧了眉。
“活着比死难,他们该哭你才是。”仙人的声音与富贵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是啊,活着比死难,所以…”炽楼敛下眼眸:“你们又何苦为难我?”
富贵急了:“这怎么是为难?等咱们报了仇,就回山中隐居,一家人——”
“家?”他笑过又叹:“槐花,我只有她。”
“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嘈杂的雷雨声中,富贵的声音极低。
他不答,卧回了榻上,将被子裹的极紧,紧到呼吸都有些不畅,像倒抽的风箱。
富贵叹了口气,强压下心思没再追问,熄灭烛火正打算退下,黑暗中,却又传来了那人的声音。
“收拾收拾,咱们明天,搬走。”
良卿忍了一晚上,却还是在为白笙处理伤势时,忍不住责备了出来。
“他要走就教他走去,你犯得上动气吗?”眼看那脱了层皮的手,她叹了口气:“他就是那么浑,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也觉得我该由着他自生自灭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他也一样。”
“如他那般人,不该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吗?”白笙怔怔看着窗外。
她摇头:“他心里,葬了人。”
白笙默然,呆望着外面不时闪过的电光,忽问道:“那他为什么等到如今?又为什么纳妾?”没有答案,他也静不下心。
细细为他包好,良卿劝道:“由他去吧,每个都管,怎么管的来?”
电闪雷鸣的一夜,暴雨始终未停,院中也无人睡的安稳,直至天明。
白笙整夜都在发怔,直到掺杂着雨声的对话,自庭院中传来。
“雨还没停呢,您几位这是做什么?”粗犷的嗓音,是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