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稍听闻过当年内情的都知道,北周的皇陵,其实是个空壳子。
秦桓造反后,祖坟便被越皇给扒了,他祖辈几十代,尽数被掘出戮了个遍。
白笙这话,彻底戳中了对方的痛脚,他推开秦扶,血红着眼冲向白笙。
“长空!帮这孽障醒醒神!”白笙喝道:“方淮传令!谁敢上前杀无赦!”
哗变即将爆发之际,秦扶忽然掏出兵符,踏前高声下令:“所有北周将士退回营中,无令不得外出!”
“连你也要和朕作对?!”
“父皇,漠奁毕竟还未攻下——”
“朕不差他那点人!”
“云晋已兵临咱们边关了。”
“朕不惧!”
“此行,儿臣才是领兵之人!”
秦桓愣住,想起自己教导过对方的“军中只能有一个声音”,不禁沉默了下来。
“武侯,您也别太过分了,我父皇可是帝王,由不得你轻辱!”秦扶冷声:“您就算再可怜那些百姓,咱们也是为亡其国而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白笙眸染寒霜:“依你的意思,他们亡了国,就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秦扶没答,清冷神情里满是漠然。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老弱妇幼皆承上苍爱怜,你们就等着报应吧!”
此番风波过后,白笙彻底作壁上观起来,直到漠奁城几近被攻陷。
“你若归顺,朕可以念在往日同袍之谊,仍拜你为上将军…”
庞柟站在最后的城墙上,满身疮痍,背脊却依旧挺直,讥讽之色溢于言表。
“秦三,你叛国那日,咱们就再不是同袍了,更遑论今朝你兵临故国,忠孝尽失,归顺你?还不若死了干净!”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不降,待朕攻下这里,定屠城三日,以解心头之恨!”
庞柟鄙夷的看了他眼后,神色复杂的看向踏马而来的白笙。
“庞柟,见过武侯。”
“上将军,东越因罪而亡,你又何苦赔上自己?”
“武侯,某不比您见多识广,但却也知,先家国后己身,某可以死,但不能降!”
“越皇弑父篡位,无才无德,这样的君父,不值得你如此。”
“臣不议君过,武侯不必相劝。”他躬身行礼:“某听闻您是个高义之人,想将部下与百姓尽数交托给您,不知,您可愿接下?”
“将军放心,本侯定保他们无虞。”
见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的你来我往,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秦桓气的满面铁青。
“齐白笙!你别太过分!”
白笙没理他,看向庞柟的目光中满是惋惜,后幽幽一叹。
庞柟笑了,悬剑于颈,道:“武侯之恩,某,来世再报!”又转向身后将士,“待本帅死后,你等就降了武侯吧!”
“将军!”
“将军!”将士洒泪,齐齐伏地,却还是没能阻住那腔热血。
白笙再叹,理整好铠甲,他缓步登上城墙,对着庞柟的尸首恭肃一礼。
“公之忠烈,千载难泯,当传唱世间!”
“公之不屈,万世难平,当铭记天地!”北风呜啸,将白笙的祭文荡去了极远,又添三分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