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要是不走,他们还能撑很久,可现在,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炽楼将手拢回袖中,笑问:“我为什么要让他们活久些?”
“一来,可以拖缓东海局势,让齐大哥不能尽快回南境,二来,白笙哥哥大病初愈,没有齐大哥回去接手南境,情势定不会好,您不就有时间继续谋算了吗?”
发财说着揉了揉金子:“再者,那是十万条性命,不是您的玩物——”
炽楼看了看他,大笑道:“行啊!咱们小发财长大了!”很有成就感的拍了拍少年肩头,“不错不错!是块好材料!”
发财不动声色的自他手下挪开:“不比您心如铁石,可以视人命如草芥。”
炽楼笑容僵住,只一瞬,又回复往昔,可发财的下一句话,却又令他陷入了“吾家少年初长成”的懊恼中。
“不止别人的,连自己的也一样。”发财清冷冷的瞥了眼他:“以一己之身酬知己之情?我竟没发现,爷是个如此高尚的人!”
正在炽楼有些尴尬时,马车忽然停下。
“您既然放弃了,咱为什么还要掺和进这些?”万贯满眼期望的看着他,“咱回山里吧!再把连城叫回来,咱们,咱们好好过日子,就…就能有个家了!”
发财漠然垂下眼根本没开口劝,他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可也是最了解炽楼的,对方要是肯听人劝,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光景?
果不其然,炽楼只淡淡看了眼他,便道:“这些事我自有打算,你们想回去就自己回去。”说完,背过身接着数算。
发财讥讽的笑了笑:“万贯哥,您还是省省吧!他早就决定不要咱们了!”
马车再次前进,万贯湿着眼眸扬鞭落下。
车中一片死寂,炽楼背着身看不出情绪,发财定定看了他会,自嘲的收回视线,这人,当真是“无情”!
富贵睁开眼时,背光中,炽楼正木然发呆,一双手攥的青白,嘴唇不停颤动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丝声音也没发出。
南境深夜,池夷山云晋军营。
“暗算我的是富贵,救我的,是天算子...”白戈道:“富贵的一刀之仇我已经报了,至于天算子,你要是见到他记得通知我。”
卷浪峡一役后,白戈便将东海军事再次交付元康,自己则快马赶回南境。
安抚过妻儿又见过诸位将官,他与白笙彻夜长谈,互道前些时日的遭遇,后者这才得知对方遇刺的前后事。
“万幸大哥没事。”白笙叹了口气。
“你呢?此番战中失利,回去那些人定会为难你,想好怎么应付了?”
白笙笑了笑:“没事,总要不了性命就是。”
白戈皱眉:“你完全没必要如此求全,只要你在朝一日,只要我在军一日,他们就算不满又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反了天?!”
“大哥,生民为国之血肉,君王就是中枢,而朝臣…则是根骨!”白笙轻叹,“再英明神武的君王,没有根骨相辅,终难成其事!”
白戈默然半晌,道:“不管你决议如何,我都要你好好活着,不然——”
“大哥!”白笙沉眸看向他,“无论何时何境,您的枪尖只能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