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香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惦记着那中年男人与父亲脸红脖子粗争吵的事,便问:爸,刚才那个人来咱家是怎么回事?
父亲帮母亲做饭的活儿已近尾声,听到女儿问话,便从厨房里出来,脸上挂了一块阴云,愤然说道:咱那南房是他秋天领人盖的,说好一平米70元,可当时没说平米咋量,咱是按墙内量,他却是按墙外量,这样就多出来2个平米140元,这样的事只有九十九哪有一百一?咱把营生能给了他,对他来说就已经上了一柱高香,他不领情便罢,还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你说可气不可气?狗日的!
140元那是个啥钱?爸,你就别因为这个生气了,气坏了身体那可就不是140元的事了。高玉香安慰父亲说。
闺女你错了!一分钱逼倒英雄汉,140元那是个小数目?多一毛钱我也不会给他,给了他正是要了爸的命了。玉香父的脸又红了起来。
张海山进门的时候听到了父女俩的对话,心里开始有点踌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跟玉香的父亲说。他的难为重点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包工男人按外墙计算平米是符合包工习惯的,量内墙就有了狗急跳墙的意思,自己是搞建筑的,知道这个规矩,很难替他说话;其二是自己极有可能成为高家的未来女婿,不站在伯父这一边,胳膊拐到了外面,冲撞了未来的岳父大人,恐怕是没有好结果的,仅冲这一点,他还必须替他说话。张海山最终选择了后者,决定了替玉香父说话:伯父,你的理由他如果不接受的话,我倒有几个理由可以保证他不再会向你多要那140元。玉香父忙问:什么理由?张海山不紧不慢地说:他的工程质量有问题。第一,混凝土过梁没有搅拌均匀,通身都是筛眼子;第二,砖缝儿留得太大,不合标准;第三,后边墙两端不垂直,向外至少倾斜五公分。
玉香父听了如获至宝,一下子好像觅到了千古知音,当下就提出来要去村里一家烟酒小铺买烧酒庆祝,被张海山阻止了,张海山说您想喝我给您带着呢,不用买。
高玉香对父亲迟到的热情深表尴尬,但又不好跟张海山圆说,心里感到十分别扭。
张海山却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到伯父如此兴高采烈,想到由伯父向岳父过度的可能,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
果然,玉香父在席间痛快地作出了表决:我十分同意你俩的婚事!如果你父母那里没意见的话,咱商量着年后就把事情办了,都是二十好几岁的人了,没必要再等。
玉香父对自己所做出的正确决定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证明。本来有张海山的那三条理由,玉香父自己拒付那140元也是胸有成竹的,可那中年男人第二天在高玉香和张海山还没来得及回城的时候早早地就上了门,杀鸡焉用宰牛刀,玉香父指使张海山说:海山,你跟他说说情况。
张海山是冲着立功表现来的,至于工钱里饱含有多少艰辛的汗水,张海山只能咬着牙去忽略了。于是张海山说:你们揽活儿有没有相互间口头上的合同?对方说没有。张海山再问:你们包工时对自己未来的工程质量有没有承诺?对方说也没有。张海山说:那就是说,你的工程质量如果有了问题,你也不会负责任了?对方说那倒不是。张海山说:这就好了,你现在出去先看看外边墙东西两端是个什么样子?中年男人立马解除了刚来时咄咄逼人的态势,反而有点慌不择路的样子,忙说不用看了,就按当哥(玉香父)的意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