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父不干了,挺身而出,得寸进尺,怒斥道:你把我的房盖得七歪八斜,腰软肚硬,你这是什么瓦工?嗯?你是垒墙盖房了还是来我这儿练太极拳来了?嗯?不行!140元少不住,再少140元还差不多,否则的话,那就得返工。中年男人无话可说,就像一个法盲碰到了律师,主动认了输,将工钱少了280元。玉香父获得了全胜。张海山的家庭考核在高玉香那里顺利过关。
高玉香第二阶段的人品考核工作还有一项,那就是张海山父母那里了。这回是由张海山主动提议见面的,高玉香想见但不能主动提出来,因为她是女方,女方要有女方的矜持和腼腆,主动了就有放荡的嫌疑,所以一切事情必须由男方着急才对。张海山确实着了急,在见过高玉香父母以后两周,张海山就说该见我父母了吧,高玉香说随你。
高玉香见张海山父母已接近年关。按礼尚往来的规矩,高玉香也给张海山的父母买了不少东西,买东西的时候张海山要付钱,高玉香不让,说是你掏了钱就没了意义,表达不出我的心,咱现在八字才有了一撇,一捺还没有出来,你能代表得了我吗?这句话说得张海山当下有点沮丧,与双勾手情景有了矛盾,再一想,人家是真心实意,也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况且事实却也如此,双勾手与未来的结婚证相比还是有本质性区别的,放大了双勾手会犯冒进主义的错误,所以张海山不能对高玉香的谨慎和细心采取无所谓的态度,钱,她要花就让她花去吧,顺着女人也是今后婚姻家庭的立足之本。
张海山的父母见到了高玉香如同失明的人意外看到了日出,欣喜万分,尤其是家庭财务主管张母更像是认住了丢失多年的闺女一样,抱着高玉香拍拍打打地流出了好多眼泪来,张母边抹眼泪边说:婶子一看你就是个好闺女,慈眉善目的,婶子喜欢!太喜欢了!跟海山多久了?有没有——你看我老糊涂了,危险说漏了嘴,这小子半年多没有回来,原来是给他爸他妈找到了媳妇,这小子算他孝顺!嘿嘿嘿!张母的哭笑情绪一度把高玉香搞得相反是哭笑不得,好在高玉香对张海山个人的人品考核工作已经结束,不然对张母这番首尾没有呼应的话该会有多大的尴尬?这个张母未免也太直接了,一进门就把自己当做了媳妇,这是哪门子逻辑?是热情的过度反应?还是想媳妇的走火入魔?
不管高玉香如何去想张母的行为特点,反正张母本人对高玉香前所未有的热情是从心里表现出来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坐在高玉香身边,右手往高玉香的碗里夹肉,左手不时抚摸一下高玉香的后背,吃完饭后,张母的左手和右手索性抓住了高玉香的一只手,久久不肯松开,不是张海山要领高玉香去村南坝外看黄河,张母的双手要抓到什么时候,高玉香是不好估计的。
张母的高度热情只有张母自己知道,张母的姥姥有过狐臭的根底,到了张母这一辈其实已经失传了,但许多人不这么认识,尤其在农村,只要你与狐臭有盘根错节的关系,那你永远是抬不起头来的,表现在找对象方面尤为重要。从张海山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开始,母亲私下就没少托人给张海山介绍对象,勤俭节约的张母为此没少花钱,但反馈回来的一个个信息如噩耗一样让她伤心,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作介绍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绕来绕去总会绕到她姥姥那里去。四年了,张母感觉到儿子找对象成家的事有了危险,正在绝望之际,天上突然掉下个“林妹妹”来,张母岂能不快?
快乐的张母收拾了碗筷,把午休的张老师动员起来,说晚上给她俩吃饺子吧,饺子稀罕。于是两人一道,一个和面一个剁肉馅儿,厨房内部一时间被弄得“叮当”作响,整个屋子弥漫着浓烈的吉祥如意的喜庆气息。
高玉香没有见过黄河,看到明晃晃一望无际的冰面,心旷神怡,勾着张海山的手激动地在光滑的河面上边唱边跳了起来,刚跳了几步,不熟悉黄河的高玉香摔倒了,摔得很结实,张海山俯身去抱高玉香的时候,高玉香诱人的体香侵略性地钻入了他的鼻孔,张海山就控制不了自己了,进而也不想控制自己了,刹那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历史性的决定——他一下子吻住了那双柔软的嘴唇——高玉香也十分积极地迎合了他……
高玉香第二阶段的考核工作全部结束,她要嫁给他——这个叫做张海山的人,凭那一次在冰面上热烈的波涛汹涌式的吻,高玉香觉得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不存在的——她决定取消对张海山第三阶段的生理考核工作。
与玉香父的预想一样,高玉香与张海山在年后的正月里选择了一个良辰吉日完了婚,完婚那天,张海山被公司任命为技术部经理,事业与家庭获得了双项丰收,日子热烈得如同正午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