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毒那是分分秒秒的事,高玉香在医院里上班,岂能知道?张海山这边厢一日没有那东西维持,浑身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张海山后悔了吸毒,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生理障碍,完全是心里造成的,给高玉香发誓以后他确实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碰那东西,但与高玉香的夫妻生活一样过得云欢雨乐。毒品之所以成为毒品,张海山心领神会,自己已没有勇气和毅力去战胜它了,为了能避开执法者的追踪,张海山从工程监理那里学得了一手贿赂打点的手段,通过关系寻找关系,最后终于在执法者那里找到了一座靠山,使得自己又偷偷摸摸地混过去两年。
大家都知道,毒品那可是十分昂贵的消费,一个人每天想跟它见面,没二百元你是见不到它的,张海山再怎么隐瞒,可在钱方面是瞒不过去的。高玉香在家里见不到张海山一分钱,岂能不问原由?张海山当然是有准备的,不然那十几年书不就白念了?张海山说:我的钱通过一个朋友投资到一个公司里面去了,人家的效益挺好,可以让我的工资翻倍,等我攒足了钱,我要开一个自己的公司,自己当家做主,搞一个垄断企业,由国内向国外发展。你就放心吧,在不远的将来,我说不定能成为中国的比尔盖茨,让你过上跨国际级别的富贵生活,让你走遍全世界,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你,让全世界的人发自肺腑地喊出,高玉香万岁!张海山万岁!
中专毕业的高玉香被大学毕业的张海山一通唐吉诃德式的梦幻设想唬得晕头转向,不知南北,好在自己有零花钱的来源,在衣食住行方面不受困扰,张海山的话也就没多做计较,自己先保护好自己就行。
张海山在自己的孩子五岁那年穿帮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孩子头脑的问题,孩子是个男孩,从三岁才开始学着说话,这本身就比正常孩子晚了一年多,而且正常孩子在进入叙事阶段的时候,他的这个孩子只能做一个字的表述,表述内容仅有“爸”和“妈”,“爸”和“妈”表述了一年,四岁的时候有了一些进步,能做两个字的表述,“爸爸”和“妈妈”,五岁是又有了进了一步,说到了三个字,“你爸爸”和“你妈妈”。高玉香和张海山一致认为,孩子的头脑医学称谓是智力低下,通俗的说法是“二百五”,有医学头脑的高玉香认为是张海山作的孽,直接证据是她是在与张海山吸毒期间怀的孕,孩子的发育明显受到了毒品的侵害。张海山提供不出辩驳的理由,只能默认这个悲惨的事实,整天任由高玉香作天打雷劈的咆哮和埋怨。第二件穿帮的事对张海山来说是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随着与日俱增的毒品消费,张海山的工资支付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他甚至欠下了不少的外债。2004年11月,张海山通过财政局一个同学,提前领走了甲方所欠公司里的工程款10万元,2005年12月,公司的财务跟甲方结账的时候发现了张海山这笔款,财务主管跟董事会反应,董事会领导听了勃然大怒,当下扣发了张海山的年薪余留4万元,剩下的6万元要求立即偿还,否则解除聘用合同,从公司里滚蛋。张海山哪来的6万元?他连6千都拿不出来,所以只有滚蛋一条路可以走。
张海山失业了。要做比尔盖茨本来就是毒品制造出来的一个临时性的梦幻。而高玉香给过张海山的威胁却是客观存在着的一个事实,在得知他因吸毒挪用公款后,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铺盖和一任物什搬到了医院的单身宿舍,返回身来与张海山去辖区民政领了离婚证书,准备从零开始,面对今后的人生。
张海山当下需要做的事就是把只会说“你爸爸”和“你妈妈”智障儿子交给父母,然后尽快卖掉父母在市区给他买下的房子,不卖,自己马上就要“断炊”,没有那几克魔幻般的白粉,他的一百多斤身体就会垮掉,他知道自己没那毅力,试过几回都不行,他扛不住折磨,只能过一天说一天了,未来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唯一有的就是内心里像肿瘤一样日益增长的魔道。
把儿子送回到父母那里时,父母惊问其故,张海山不答,扭身再走。他连一晚上都不能呆了,他的行踪需要保密。先前发展下来的靠山传话说,缉毒队的同志们十分想见到他,正在到处打听他的下落,完不成任务是要受到批评的,所有同志不愿接受批评,相反的是更愿意接受表扬,就连靠山本人碰到了他也要带他回去检测一下他尿液的阴阳。老家熟悉他的人太多,自己的目标太明显,派出所民警若是抓他,那就相当于群狼在沙漠里围猎一只野兔,所以是不能暴露自己信息的。拘留所、戒毒所那都不是好地方,失去了自由,比死了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