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插进去说:就这样一个问题,弟兄俩就弄得刀光剑影的?
二袁说:一个问题就太便宜她们了——
我又插话对二袁说:哦,对了,你们不是有个账本吗?拿来我看看。
账本的草稿是谭小花拿着的,原来只是一张纸。我挨着看到了那六条,每条似乎都带着血泪,又似乎是刺向对方的利剑。我反复地看了几遍,基本上找到了根源,那就是最后那条母亲现有的三千元社保工资。父母的财产不管是多少,就如同野生环境中一堆刚失去生命的肉体,一向都是动物们掠夺的焦点,因为大地就是它们的母亲,它们有这个权利。有思维的人比动物们更甚,索取财物的心好似有无底的深渊,不管自己如何富裕,只要是属于自己的一律都不能舍去,无论是父子或是弟兄。
我感觉到了头疼!但调解工作还得进行,我说:既然有六条,那就逐条的来吧。刚才老二说到了娶媳妇的历史问题,说你俩有过口头约定,老大,有这回事吗?你是怎么想的?
大袁的眼睛里的光芒十分暗淡,先看了看我,随后看向了老婆卢樱桃。
卢樱桃响亮地帮着男人回答:不管他们弟兄有没有约定,与我嫁到他们家是没关系的,这个账我们不认。
我说:如果有约定,作为男人,就应该兑现承诺。不过这话反过来说,作为弟兄,这件事又时过境迁,不追究才能体现出同胞的情意,老二你说对不对?
不对!谭小花抢过话来说,这不是他们弟兄的情意问题,而且涉及到袁家娶媳妇的问题,你问她卢樱桃嫁到袁家老人要过多少钱?我嫁到袁家又花过老人多少钱?说穿了我就没有花过他们老人的钱,就两万元那还是是二袁个人挣来的。如今她俩又把老人霸占在她们家,继续挖老人的粮仓,这能公平吗?您说我们不跟她们算账还算是袁家的人吗?
我听明白了,对准老大的阵脚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认为事情就简单了,客观地讲,你们的母亲那么大岁数了,而且还好像有了痴呆,她那部分社保工资是花不完的,现在假如让老二把你们的母亲接过去扶养,用老人工资的余额去慢慢地填补老人欠二媳妇下嫁袁家时的空白,你们认为怎么样?
我说话时是看着大袁的,希望大袁说话,不料大袁做不得媳妇的主,看不出一点要说话的意思。卢樱桃也是做过短暂的考虑后才说:警官同志,您把老人交给她们,是要让老人享福呢长寿?还是要让老人受罪送命呢?
我一听这话,心都跳起来了,好像自己已经成了罪犯,正在接受法官的审判一样,等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眼下才相当于是法官,于是又摆正位置问向大袁那方的阵脚:怎么?在抚养老人事情上,两家有什么不一样吗?
别听她胡说!二袁那方的阵脚谭小花却冷不丁插进话来,不要把自己标榜的跟扶老携幼的秦香莲似的,你那点花花肠子骗得了谁?你以为老人跟着你就幸福了?狗屁!
卢樱桃正要以“狗屁”回击“狗屁”,被我用一个交警的手势止住了,我对她说:我们比较一下,看你们两家谁的扶养条件好,老大这方先说。
卢樱桃胸有成竹地说:他俩一个常年在工地干活儿,一个在酒店打工,谁侍候?我们呢?两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都在家里,你说老人跟了谁好?
不等我说,谭小花连珠炮式地开了火:跟了你又怎样?老人用你抱还是用你背?你也不就是给做个饭洗个衣吗?谁做不到?你这样的女人要是能做到的,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女人是做不到的。刚开始他们的父亲没了,母亲跟着谁?一个院里住着你都嫌麻烦,指着牲畜骂老人那不是你吗?你如今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菩萨了呢?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